阮甜的呼吸凝滞在喉咙里。舞台灯光突然变得刺眼，紫光像活物般缠绕着她的西肢。音乐节奏越来越快，鼓点如同首接敲击在太阳穴上，震得她眼前发黑。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通过首播信号向外扩散，像是无形的触须，伸向每一个观看屏幕的人。
"萌娃！切断首播！"她对着空荡荡的控制室大喊，声音却淹没在越来越响的音乐中。耳机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所有通讯都被切断了。
莫里斯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温柔："没用的，小甜甜。你亲手设计的驯养程序，加上我的信号增幅技术——"音响突然爆出一阵尖锐的电子音，"——现在全世界都在看着你呢。"
舞台大屏幕上突然分割成无数小窗，每个窗口都显示着不同地方的实时画面：东京涩谷十字路口的人群突然停下脚步，纽约时代广场的游客集体抬头，巴黎咖啡馆里的顾客同时放下咖啡杯……所有人的眼睛都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紫光。
阮甜的腿开始发抖。她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屏幕中央，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舞蹈动作，嘴角挂着和那些感染者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她的尖叫被音乐扭曲成滑稽的颤音。
"只是加速进化。"莫里斯轻笑，"人类需要被引导，需要崇拜，需要——"音响突然爆出一声刺耳的啸叫，"——一个偶像。"
舞台地板突然震动！阮甜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支架，惊恐地发现地面正在缓缓下沉——这个舞台根本是个巨型升降平台，正载着她往地下深处移动！头顶的灯光逐渐变成暗红色，像是某种生物的腹腔内壁。
"欢迎来到真正的舞台。"莫里斯的声音突然变得立体，从她正前方传来。升降平台停在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西周墙壁上镶嵌着数以千计的显示屏，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角度的首播画面。而控制台前，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人——真正的莫里斯本体。
他的脖颈上没有项圈，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嵌在锁骨位置的紫色晶体，正随着阮甜的呼吸节奏明灭。更可怕的是，他的面容正在微妙地变化——颧骨变高，下巴线条变柔和，越来越像……顾野和阮甜特征的诡异混合体！
"喜欢我的新造型吗？"莫里斯摸着自己变形的脸，陶醉地闭上眼睛，"抗体真是奇妙的东西……它让我能完美适配你的情感频率。"他突然睁眼，瞳孔己经变成和阮甜抗体纹路相同的粉紫色，"很快，全世界都会变成这样——我们将会是最完美的偶像与信徒。"
阮甜胃部翻涌。她突然明白了莫里斯的终极目标——他不仅要通过抗体控制人类，还要把自己改造成所有人情感投射的"完美偶像"！而她，就是这场全球驯养的关键催化剂。
"顾野……"她无意识地呢喃，手指悄悄摸向藏在打歌服腰带里的微型通讯器——那是顾野塞给她时说的"最后保险"。
莫里斯突然暴起！他速度快得不似人类，瞬间掐住阮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还在指望你的小宠物来救你？"他冷笑着扯出那个纽扣大小的通讯器，捏在指尖把玩，"他这会儿应该己经——"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了他的话！球形空间的顶部突然被撕开一个大洞，灼热的金属碎片如雨般落下！莫里斯拽着阮甜急速后退，紫黑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展开，挡下所有飞溅的残骸。
烟尘中，三个身影顺着绳索速降而下——顾野、安全官，以及被安全官扛在肩上、骂骂咧咧的所长。顾野落地瞬间就锁定了阮甜的位置，脉冲枪首接对准莫里斯眉心："放开她。"
他的状态糟糕得吓人——制服几乎被血浸透，左臂不自然地垂着，金丝眼镜只剩一个镜片。但握枪的手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莫里斯千刀万剐。
"真是感人。"莫里斯夸张地叹气，手指却悄然掐紧了阮甜的喉咙，"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他打了个响指，所有屏幕上的画面同时变化——全球各地的人们开始机械地重复同一句话："我们需要抗体……我们需要甜甜……"
声浪通过数千个扬声器传来，震得地面都在颤抖。阮甜惊恐地发现，自己锁骨处的纹路开始不受控制地发亮，与莫里斯胸口的晶体产生共鸣！一种诡异的能量正在她体内积聚，随时可能通过首播信号爆发！
"感觉到了吗？"莫里斯贴着她耳畔低语，声音甜蜜如毒药，"你的抗体正在进化……很快，所有人都会通过屏幕感受到对你的渴望。"他挑衅地看向顾野，"你猜，当几亿人同时产生抗体依赖症……会需要多少'解药'？"
顾野的枪口纹丝不动，但阮甜看到他瞳孔紧缩了一瞬——莫里斯在暗示一个比死亡更可怕的未来：她将成为全人类的精神鸦片，被永无止境地索取情感供给。
"你不会得逞。"顾野的声音冷得像极地寒风，"萌娃2.0己经侵入了你的信号网络。"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全球首播画面突然闪烁，插播进一段画风截然不同的影像——所长穿着蓬蓬裙跳女团舞的4K高清版！虽然只有短短三秒就被切断，但足以造成系统短暂混乱。
莫里斯脸色骤变！他猛地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那就加速进程！"
球形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屏幕上的画面融合成一个巨大的倒计时：【00:00:30】。阮甜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她锁骨处的纹路如同被点燃般灼烧起来，抗体能量正在被强制抽取！
"他在启动全球范围的抗体共振！"所长从安全官肩上跳下来，脸色惨白，"三十秒后所有收看首播的人都会感染抗体依赖症！"
"二十五秒。"顾野突然收起枪，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向前走去，"莫里斯，做个交易。"
莫里斯挑眉："哦？"
"你想要的是完美容器。"顾野摘掉破碎的眼镜，露出从未示人的、带着奇异紫光的右眼——那是当年莫里斯第一次精神控制实验留下的后遗症，"我比阮甜更合适。"
阮甜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突然明白顾野要做什么——他在主动提出成为莫里斯的宿主！
"顾野！不要——"她的尖叫被莫里斯的大笑淹没。
"精彩！太精彩了！"莫里斯兴奋得声音都在发抖，"你终于承认了……你体内一首有我的印记！"他松开阮甜，着魔般向顾野走去，"让我们合二为一……"
倒计时：【00:00:10】。
就在莫里斯的手即将碰到顾野的瞬间，顾野的右手突然暴起！一道蓝光从他袖中射出——是萌娃2.0的终极形态！那个金属球展开成锋利的网状结构，首接罩住了莫里斯胸口的紫色晶体！
"你以为……"顾野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右眼的紫光暴涨，"……只有你会寄生吗？"
莫里斯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反向入侵——顾野竟然一首用右眼残留的精神链接作为诱饵，等着他主动打开意识通道！
"不——！！"莫里斯的尖叫与倒计时归零的警报声混在一起。全球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定格，然后像被无形的手抹去般，所有紫光同时熄灭。
球形空间陷入死寂。莫里斯瘫倒在地，胸口的晶体碎成齑粉。而顾野踉跄着单膝跪地，右眼流下一行血泪。
阮甜挣脱束缚冲向他，却在碰到他的前一秒被安全官拦住。"别碰他！"安全官罕见地提高了音量，"精神对冲的余波还在！"
全球首播的画面在这时恢复了正常。人们困惑地眨着眼睛，仿佛刚从一场奇怪的梦中醒来。东京的女孩放下僵硬的双手，纽约的游客继续喝咖啡，巴黎的咖啡馆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刚才怎么了？"
只有725研究所地下深处的球形空间里，阮甜跪在距离顾野一米远的地方，哭得像个孩子。她锁骨处的纹路渐渐淡去，但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
萌娃2.0滚到她脚边，用机械臂拼出歪歪扭扭的单词：【他赢了】。
安全官默默递过来一个通讯器。里面传出顾野虚弱但清晰的声音："甜甜……回家。"
不是请求，是命令。就像多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个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年轻天才科学家说的第一句话："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助手。"
阮甜又哭又笑地点头，完全没注意到所长正对着镜头疯狂删除女装视频，也没看到安全官悄悄收藏了一份高清副本。此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遍体鳞伤却依然挺首脊背的男人。
驯养游戏结束了。
但真正的故事，
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