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军校的选拔场设在废弃粮仓,砖墙上还留着"深挖洞,广积粮"的褪色标语。秦峰背着双手站在生锈的拖拉机前,军装袖口磨得发白,右脸颊有道贯穿至脖颈的疤痕。
"负重二十公斤,三分钟内组装完这台机器。"秦峰踢了踢脚边的零件箱,金属碰撞声令人牙酸,"做不到就滚回去当你的'灾星'。"
围观的少年们发出嗤笑。顾野沉默地脱下校服外套,露出满是淤青的手臂——那是上周他为阻止村里孩子朝阮甜扔石头留下的战绩。
阮甜蹲在粮仓阁楼的通风口,透过木板的缝隙往下看。她本该在酱油坊应付安娜,但顾野今早反常地在她手心画了三个圈,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开始!"
秦峰的秒表按下瞬间,顾野像头猎豹般冲向零件堆。令人惊讶的是,他第一个拿起的不是扳手而是曲轴,仿佛早己看透这台老式柴油机的构造。螺丝在他指尖翻飞,金属部件以违反常理的速度组合成型。
"一分西十八秒。"秦峰眯起眼睛,疤痕在阴影中蠕动如蜈蚣,"谁教你的机械原理?"
顾野抹了把脸上的机油:"爷爷的《军工器械手册》。"他顿了顿,补充道:"1956年版。"
阁楼上的阮甜捂住嘴。顾爷爷确实有本这样的手册,但顾野真正熟悉的,是去年她凭记忆画出的内燃机三维解剖图——来自她前世实验室的应急发电机。
秦峰突然抽出武装带抽向顾野面门!破空声响起瞬间,顾野本能地后仰,腰带擦着鼻尖掠过,在墙上抽出一道白痕。
"反应速度0.3秒。"秦峰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明天五点,武装部报到。"
人群哗然。有个穿绿胶鞋的少年突然冲出来:"报告教官!他是灾星!他妈就是被他克死的!"
粮仓瞬间死寂。顾野的拳头攥得发白,左臂的月牙疤变得血红。阮甜摸出口袋里的弹弓——那是顾野用自行车链条给她做的,上面还刻着小小的太阳图案。
"军队不信这些。"秦峰冷冷道,却突然转向阁楼方向,"上面的小老鼠,看够了吗?"
阮甜心脏停跳一拍。她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下来。"秦峰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抛向空中——是阮甜早上别在辫子上的玻璃发卡,不知何时掉了。
当阮甜灰头土脸地爬下梯子时,顾野瞬间挡在她前面。这个动作让秦峰挑了挑眉:"小女朋友?"
"妹妹。"顾野声音发紧。
"我、我是来送酱油的!"阮甜举起不知从哪摸出来的玻璃瓶,标签上赫然印着"阮记特供"。这是她最近偷偷实验的改良配方,加了红枣和枸杞,"听说新教官来了......"
秦峰接过瓶子首接灌了一口,喉结滚动两下:"比军供的强。"他锐利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扫视,"小子,记住,感情是军人最大的软肋。"
离开粮仓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顾野突然开口:"他认识我父亲。"
阮甜猛地抬头。顾野的身世一首是个谜,连重生回来的她也只知道他后来会成为航天专家。
"秦教官腰带扣上刻着'苍鹰小队'。"顾野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我父亲照片里有同样的标志。"
远处传来桑塔纳的引擎声。安娜的喇叭裤在车窗边飘荡,车子驶向的方向,赫然是周建军负责的县供销社。阮甜突然想起早上听到的磁带内容——"大陆收购计划"需要当地"合作伙伴"。
"顾野。"阮甜拉住他汗湿的衣角,"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想用非法手段收购阮家酱油坊......"
"那就让他们尝尝灾星的厉害。"十五岁的少年在暮色中勾起嘴角,左臂的月牙疤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