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
姜雪芙盯着齐慕景送来的赔罪礼物,一套南珠金翠凤凰头面,她的手抚过一粒粒莹润的珍珠,蔻丹衬着指尖愈加盈白,一时间竟比这珍珠还要胜上几分。
欣赏了一会儿后少女满意地点点头,但她说出的话却与满意截然不同:“把头面退回去。”
一套头面怎么够?也不知道是谁给陈青青的胆子,居然敢来公主府挑衅。
“那张纸条查到人了吗?”
“回公主,查到了,是锦绣宫宫女桃儿。”
桃儿?姜雪芙对这个名字浅浅有些印象,好像前不久在锦绣宫刚被她罚跪过。
呵,背主的狗奴才。
奴才就该守好奴才的本分,主子不管是赏还是罚她都得好好受着。
“去把人处理了,锦绣宫可容不下心大的。”
姜雪芙慵懒地躺回贵妃椅上,眼底溢满漫不经心的残忍:“去查一下有没有同伙。查到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底下人跪了一片,恭声答道:“是。”
她派出去的人刚走,外边就有人通传:“回公主,木良娣求见。说是有折磨太子妃的法子。”
木良娣?东宫什么时候有这号人了?
似是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疑惑,贴身婢女俯在耳边轻声说了这良娣的来历。
木良娣原名木鹿儿,原是丞相府的家生子,后来在陈青青怀孕时被丞相夫人送来东宫服侍太子。只是太子将人纳入府后一首都没有宠幸,依旧整日宿在有孕的太子妃殿内。
不少高门宅院都有这样类似默认的潜规则。若是哪家的夫人怀了孕不能行房事,娘家就会送来一个好掌控的貌美女子用来固宠,以防夫君的宠爱被分给其他女人。
木鹿儿本也不是个安分的,只是过去几年都没有让她找到机会。不管怎么勾引,太子殿下眼里都仿佛没有她这个人似的。她在东宫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日日受到下人们的轻视。
而这次陈青青被关禁闭让她看到了希望。
正院里的眼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木鹿儿,而陈青青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如何,竟然完全没有想过封死这件事,于是也就让木鹿儿找到了可乘之机。
原以为太子和太子妃当真鹣鲽情深,眼里容不下旁人呢,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
姜雪芙对什么木鹿儿还是木猫儿不感兴趣,她现在只对折磨陈青青感兴趣。
哪怕齐慕景不是她的夫君,但也必须事事都以她为先,时时都围着她转,为她痴,为她狂。
她就是要所有人的宠爱与喜欢。
大殿内。
木鹿儿拘谨地抬眸望了眼上方的少女,姝容绝色,娇媚天成,一看便是被金尊玉贵娇宠着的。
这一点和陈青青很像,但她对陈青青有不满,有嫉恨。在姜雪芙这样绝对的权威面前却升不起半点不好的心思,连妒忌都觉得是在痴心妄想。
“你找本宫何事?”
“回公主,奴婢听闻······”
木鹿儿把自己放在极低的位置,甚至自称奴婢。她忐忑着说完自己的计划,也明明白白将自己的野心展露无遗。
她是个聪明人,胆子也很大。知道与福安公主谈事情必定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姜雪芙对她的计划很满意:“这件事,本宫同意了。”
原本打算要退的头面被姜雪芙命人收进了库房,甚至还主动递信给太子,约他在宫外一家酒楼见面。
齐慕景收了信自然欣喜,他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提前半个时辰等在了酒楼。
日暮的时候,包间门口终于被人打开,随即出现的是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美中不足的是,姜雪芙身后还跟了个人。
“芙儿,这位小姐是?”
“太子哥哥你忘了吗?这是你的良娣木鹿儿木姐姐。”
姜雪芙略带指责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拉着木鹿儿在齐慕景对面坐下。
齐慕景笑意中染上些尴尬,趁着姜雪芙没注意,他暗中看了木鹿儿一眼,目带警告。
刚才没认出来,现在指明身份后他自然是想起来了。
东宫后院里一个无人在意的小良娣。
“芙儿,你同木良娣是如何认识的?还这般要好了?”
姜雪芙吃着太子夹过来的菜,拉着木鹿儿的手很是亲昵:“太子哥哥何时也这般八卦了?姑娘家的秘密都要打听?”
“你呀~我是怕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你。”
被暗示不怀好意的木鹿儿眼睫一颤,低垂的眸里闪过一丝痛苦与悲哀。
嫁了一年的夫君居然不认识自己,如今还不分青红皂白就被认定为是不怀好意之人···
世上有那个女子能活成她这样?
“太子哥哥,谁是不怀好意的人?你不会在说木姐姐吧?我可不许你这么说,木姐姐最是善良。”
“倒是你,太子哥哥,把木姐姐娶了之后又对人不闻不问,活活浪费了女子的好年华,这才是罪大恶极吧?”
若说起胆大,世上只怕也就姜雪芙一人敢当众指责太子甚至是与皇帝叫板了。
齐慕景笑意有些僵住,半开玩笑道:“芙儿眼里就是这么想我的?”
姜雪芙没理他,只是冷哼了一声,眼神很明显在说:不然呢?
半晌,齐慕景败下阵来,叹息一声,掩住眸底的苦涩:“芙儿还小,这些事太子哥哥会处理好的。吃这个吗?你最喜爱的香酥鸭。”
一旁的木鹿儿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相处模式,暗暗心惊。
怪不得陈青青会有所怀疑,哪怕她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都忍不住多想,更不用说经常看到的陈青青了。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姜雪芙吃的开心,齐慕景专注于投喂,至于木鹿儿则是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不在焉地吃着传闻中千金难买的李记酒楼的饭菜。
夜晚的东宫。
齐慕景第一次来了木鹿儿所在的东宫西苑偏房。
偏房很小,光照也很暗,瞧着甚至还没有齐慕景书房的一半大,更不用说里面的装饰,有掉了漆的,面料磨损严重的···
总之若不是木鹿儿确实就在这儿站着,齐慕景甚至以为他来到了哪个下人的房子。
“明日起你就搬到西苑正房去。”
男人冷淡的嗓音在狭小的偏室响起,却让木鹿儿仿佛如听天籁一般。
她立马跪下谢恩:“妾身多谢殿下怜惜。”
“芙儿心性纯良,她虽然很是喜欢你,但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是,妾身明白。”
今夜齐慕景并没有留宿,但木鹿儿还是激动异常。
因为她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