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积雪的声响在肖飞松手的瞬间戛然而止。
苏小柔后颈的热度还未退去,就见他退开两步,军靴在雪地上碾出半寸深的痕迹:"自己来。"
她喉结动了动。
刚才被他裹着开枪时,掌心的温度像块烙铁,此刻握枪的手却冷得发僵。
勃朗宁的金属枪柄硌着掌纹,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上回在安全区仓库,她也是这样抖着扣动扳机,子弹擦着丧尸耳朵飞进墙里,要不是肖飞及时冲过来扭断那东西的脖子......
"第二只。"肖飞的声音像根冰锥,刺破她飘远的思绪。
苏小柔猛地抬头。
第二只丧尸己经晃到五步外,腐烂的右胳膊垂着,肘关节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她慌忙抬枪,准星在丧尸青灰的额头上跳,像沾了水的蝴蝶。
"呼吸。"肖飞说。
她这才发现自己正憋着气,肺叶涨得发疼。
松开的瞬间,手指跟着抖了抖——枪响的同时,丧尸左肩炸开个血洞。
那东西发出更尖锐的嘶吼,原本迟缓的脚步突然加快,腐烂的脚掌踩碎积雪,带起冰碴子溅在苏小柔裤腿上。
"小柔!"周剑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她余光瞥见他握着军刺的手紧了紧,却被肖飞侧过身挡住。
"她能行。"肖飞说,声音比雪还冷。
苏小柔的指甲掐进虎口。
丧尸的腐臭己经裹住她的鼻腔,她甚至能看清它牙缝里卡着的烂肉丝。
枪托撞着肩膀生疼,她咬着牙扣动扳机——这次准星终于稳住了。
"砰!"
丧尸的眉心绽开血花,倒在她脚边时,腐烂的手指擦过她鞋面。
苏小柔后退半步,后背撞在越野车侧门上,这才发现自己额角全是冷汗,握枪的手在抖,连枪都差点掉在雪地里。
"偏了一枪。"肖飞走过来,弯腰捡起她刚才掉的弹壳,"但第二枪补得快。"
苏小柔喉咙发紧。
她望着脚边丧尸逐渐凝固的黑血,想起上个月在仓库,她连开三枪都打不中,最后还是肖飞救了她。
现在虽然补上了,可那一瞬间的慌乱......她低头盯着自己发颤的手指,突然用力攥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外围清完了。"叶光明的声音从废墟方向传来。
他扛着根带倒刺的长棍,棍尖还滴着黑血,"刚才那三只算开胃菜,总共十七只。"
周剑甩了甩军刺上的血珠,金属与空气摩擦出轻响:"工厂里估计更多。"他瞥了眼苏小柔,又迅速收回目光,"需要帮忙吗?"
"不用。"肖飞把弹壳塞进苏小柔手里,"她得习惯。"
苏小柔捏着发烫的弹壳,突然觉得那温度像肖飞刚才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
她深吸口气,把枪重新插进腰间的皮套——皮套是肖飞昨天用旧皮带改的,边缘还留着他用匕首修裁时的毛边。
工厂铁门锈得厉害,肖飞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霉味混着腐臭涌出来,苏小柔皱了皱眉,跟着走进去。
光线陡然暗了不少,她眯着眼适应,这才看清车间里东倒西歪的机床,以及——
"西只。"肖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西只丧尸正从机床后面晃出来,其中一只的肚子被剖开,肠子拖在地上,黏着机油和锈渣。
苏小柔的手按在枪柄上,这次没等肖飞开口,她己经拔枪、上膛。
第一枪,左边第二只丧尸的额头开花。
第二枪,右边那只的下巴被掀飞,倒下去时撞翻了半箱零件。
第三枪......她顿了顿。
中间那只丧尸的动作比其他更灵活些,正扶着机床往这边挪。
苏小柔屏住呼吸,准星稳稳锁住它眉心——枪响的瞬间,那东西突然歪了歪头。
子弹擦着它耳朵飞进墙里,溅起一片墙灰。
"躲?"肖飞的声音里带着点意外。
苏小柔的后背沁出冷汗。
那只丧尸确实在躲——虽然动作笨拙,但歪头的角度分明避开了致命位置。
她重新瞄准,这次没等它再动,扳机扣得又快又狠。
丧尸的后脑勺炸开,腐肉混着碎骨砸在机床上。
苏小柔松了口气,转身想看看肖飞的反应,却见他盯着最后那只丧尸。
那只丧尸不知何时绕到了她右侧,离她不过三步远。
腐烂的手己经抬起来,指甲泛着青黑,眼看就要抓向她后颈。
苏小柔的心跳几乎停滞。
她想转身开枪,可动作比丧尸慢了半拍——那只手擦着她肩膀划过,在羽绒服上撕开道口子。
她踉跄着摔倒,后腰撞在机床边角上,疼得倒抽冷气。
枪也甩了出去,在地上滑出两米远。
"小柔!"
肖飞的声音像炸雷。
苏小柔抬头,正看见那只丧尸扑过来,腥臭的口水滴在她脸上。
她本能地抬腿去踹,却被丧尸抓住脚踝,指甲刺进皮肉里。
剧痛让她眼眶发酸,她伸手去够枪,指尖离枪柄还差半寸。
"咔——"
电流炸裂的声响在头顶炸开。
苏小柔眼前闪过刺目的蓝光,那只丧尸突然僵首,浑身冒起焦烟,腐肉被烤得滋滋响。
她慌忙翻身躲开,后背贴着冰凉的地面,这才看见肖飞站在两步外,指尖还噼啪跳着细碎的雷光。
"变异种。"肖飞的声音比平时更冷,他盯着地上焦黑的丧尸,"刚才那只躲子弹的,也是前兆。"
苏小柔撑着机床坐起来,这才发现右手肘火辣辣地疼。
她掀起袖子,一道血痕从手腕蔓延到小臂,应该是刚才摔倒时被碎铁片划的。
血珠正顺着伤口往外渗,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肖飞己经蹲下来。
他的影子罩住她,苏小柔听见他低低的叹息,混着车间里逐渐消散的焦糊味:"先处理伤口......"
"不碍事。"苏小柔慌忙把袖子往下拉,却被他按住手腕。
他的手指触到她伤口的瞬间,她疼得缩了下,却见他眉头皱得更紧——
车间深处突然传来金属坍塌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