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和陆晓薇在村口分别后,陆晓薇回到家时正好赶上吃午饭。
学堂中午管饭,李学聪不回来,饭桌上只有李腾夫妇、钱红梅、李萍母女和小虎妞。虎妞己经睡着了,众人正张罗着开饭。
昨天晚上陆晓薇是跟李萍说过的不用等她吃饭,没想到今天事情办得格外顺利,回来得比预期早了许多。
“怎么样?”李萍见女儿回来,边拿个茶杯给她倒水边问道。
陆晓薇将沉甸甸的钱袋往桌上一放:“一百二十文。”这数目在农家可不是小钱,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众人自是惊得说不出话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里刨食的地道庄稼人,一年下来才能落下多少啊?李文俊在衙门当差,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
一向严肃的李腾也变了脸色,他原以为陆晓薇只是闹着玩,也就是李文俊说服了大家,不然他是不会允许陆晓薇这样做的,太危险了,也不适合女孩子。
就连对女儿最有信心的李萍,此刻也觉得女儿实在太了不起了,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颤抖着手拿起钱袋子,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眼眶发热。
好像她从来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吧,虽然自己一个劲的干活,陆家也不是没有过这么多钱,但每次只要她有一点就得上交陆老太,钱在她手里从来没捂热乎过。
原来一百二十文是这么多,这么沉。
陆晓薇也不卖关子,简单说了说如何捕猎、如何售卖的过程,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没有陆晓薇这身手,普通人一上午能抓到两只兔子就不错了,但这些细节没必要说。
末了,陆晓薇还把叮嘱李贵的话跟大家又说了一遍。
“这个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不是怕大家抢走财路,实在是担心有人效仿,如果有人因为这出了事故,那责任可就大了。”她陆晓薇担不起,李家也担不起啊。
李腾深以为然,于是又以“一家之主”的身份严令全家人守口如瓶,还特意嘱咐钱红梅千万管好李学聪的嘴。
当晚,陆晓薇让母亲把钱收好,母女俩憧憬着未来的好日子。李萍望着女儿,心里满是欣慰——离开陆家、与陆志才义绝,果然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李萍欣喜又疼惜的看着小女儿,又满眼温柔的看着大女儿陆晓英,陆晓英的性子不似陆晓薇刚烈,习惯了顺从,又带着孩子,以后的路不会好走。
做娘的往往更操心过的不如意的孩子。
陆晓薇看出了李萍的心思,柔声安慰。她怎会不管从小疼她、爱她的姐姐呢?
次日,陆晓薇没有急着上山。一来李贵今天要去城里送货,二来她急需解决猎物储存的问题。
眼下陆晓薇还没有属于自己的运输工具,她要借着李贵的便利去送货,但李贵不能天天帮她送货,捕到的猎物需要妥善保存好才行。
李腾家倒是有个小窨子,不是很深。是用来储存土豆、红薯、生姜、大白菜这类食物的,这类作物本来就比较容易存放。
以前是不会有如何放肉这些困扰的。大家生活水平没那么高,很久割一次肉吃,每次也不会很多量,不需要储存大量鲜肉,往常都是现买现吃。
依据昨天的情况,陆晓薇推测,短时间每次她每次上山能打到的猎物相对昨天会只多不少。
不求保存太久,能保持三天新鲜就可以。
陆晓薇决定改造下舅舅原来的窨子。正好现在里面东西很少了。
在说服了舅舅舅妈后,陆晓薇抄起铲子就挖,但实际中“挖坑”远比她想象中的艰难。
土质坚硬,虽然不用担心塌方,但每一铲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李腾见状主动提出帮忙,到底是常年在田间劳作的农民,李腾的加入大大提升了“挖坑”速度。
陆晓薇只负责将李腾挖出的土,盛入竹筐,赵春兰和李萍负责用绳子将盛有土的土筐拉上来,就这样,一家人都加入了“挖坑”大队。
做饭的任务便落在了钱红梅和陆晓英身上。
大家干劲十足,要说为什么大家这么带劲?昨天陆晓薇拿回的一百二十文钱占了百分之九十的原因。
这让大家意识到陆晓薇并不是三分钟热度,“打猎”可以作为一门营生,实打实的收入让这个想法不再浮于表面,而是变得更有说服力。
众人拾柴火焰高,到黑天的时候,窨子己经有差不多六米深了——足够了,再深也怕挖出水来。
在底部,李腾又在两旁略微挖了两个旁山,用来放之前窨子里放的番薯和生姜。
接着李腾又找来了一块很大的薄石板做窨盖,这样在就能完全封闭了。
这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盖上窨盖就成了封闭空间,因为距离地表比较远,冬暖夏凉,且内部氧浓度低,隔热性能好,可以用来保鲜食物。
陆晓薇又准备好绳子,箩筐以及跟舅妈借的几件旧的几乎不能再穿的棉衣。
第二天刚蒙蒙亮陆晓薇就起床上山去了,李萍是打算跟着去的,但陆晓薇不肯。只让李萍推着独轮车在山脚接应。
说服了李萍,陆晓薇一人上山。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适应,陆晓薇的感觉却觉得这具身体可塑性很强,底子不错,跳跑蹦跃都没问题,爆发力可以,就是持续性不高。不过这可以锻炼。
陆晓薇轻车熟路的上山,先找到之前设下的陷阱,一共有六个,但只有一个里面有只野兔。
看来陷阱并不是效果很一般,陆晓薇提起野兔,看样子也还新鲜,扔进箩筐。随即把陷阱铺平至原样。 虽然这些陷阱收获不多,但还是要继续保留着,要发挥一下“掩人耳目”的作用。
陆晓薇专注的听着,走着。
晨露未晞,所有声响都蒙着水汽沉闷的噗噗声。
但还是有些不同。
一会儿急促的窸窣声连成细密的轨迹,仿佛有谁在用指甲快速刮梳毛毯,间或停顿的间隙传来草籽落地的轻响。
一会儿又有枯草叶发出细碎的簌簌声,像绸缎在砂纸上轻轻摩擦,偶尔有草茎折断的脆响。
还有噗噗噗的鸟类扑展翅膀的声音。
陆晓薇循声而动,脚下生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时而张弓搭箭,时而挥动特制的铁条,每一击都精准命中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