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天的彩排现场，温知夏站在柏林爱乐厅的舞台上，手指轻轻抚过钢琴光滑的表面。霍言舟站在指挥台的位置，正与婚礼策划师确认最后的细节。
"温老师，音响测试。"音响师递给她一支麦克风，"随便说点什么。"
温知夏清了清嗓子："一、二、三，测试。"声音通过大厅的环绕音响传出，清澈中带着一丝未完全恢复的沙哑，却有种特别的质感。
音响师竖起大拇指："音色完美。"
霍言舟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别太勉强。"
温知夏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试试《声之烙印》。"
霍言舟皱眉："医生说..."
"就一小段。"温知夏拉住他的袖口，轻轻摇晃，"我想确认音高。"
霍言舟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最终妥协："副歌部分，就一遍。"
温知夏开心地点头，站到麦克风前。前奏响起，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旋律流淌。当唱到副歌部分时，她小心地控制着气息，让声音轻柔地攀上高音——
"当声音消逝，烙印永存..."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大厅里鸦雀无声。温知夏睁开眼，看到霍言舟站在原地，表情凝固。
"太难听了？"她小声问，嗓子有些发紧。
霍言舟大步走上舞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完美。"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和我母亲的声音...一模一样。"
温知夏这才注意到他泛红的眼眶。她轻轻回抱住他："她会为我们高兴的。"
"当然。"一道陌生的女声突然从观众席传来。
两人同时转头。一位银发女士缓步走来，身着剪裁利落的深蓝色套装，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声波胸针。
"姑姑？"霍言舟罕见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温知夏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霍言舟母亲的妹妹，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指挥家霍明华，常年在欧洲巡演，极少回国。
"不欢迎吗？"霍明华微笑着走上舞台，"我可是专程来听我的侄媳妇唱歌的。"
霍言舟迅速恢复常态："您怎么来了？"
"两件事。"霍明华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第一，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她说等你找到'那个声音'时再给你。"
霍言舟接过信封，手指微微发抖。
"第二，"霍明华转向温知夏，眼神柔和，"我想亲自确认，这个女孩是否配得上我姐姐的《声之烙印》。"
温知夏的喉咙发紧："我..."
"现在我知道了。"霍明华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不仅配得上，还赋予了它新的生命。"她转向霍言舟，"你母亲会为你骄傲的，小子。"
霍言舟的表情罕见地松动。他低头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年轻的霍母站在柏林爱乐厅的舞台上，身姿挺拔，眼神明亮。
"这是..."
"她最后一次公开演出的照片。"霍明华轻声解释，"就在这个位置。"
温知夏凑近看，突然注意到照片角落里，观众席最后一排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个子男人。
"那是...？"
霍明华点头："言舟的父亲。他每次都站在最后一排，说这样能看清全场。"她的眼神变得深远，"就像言舟在柏林找你那次一样。"
霍言舟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沉默不语。
"好了，不打扰你们彩排了。"霍明华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明天见。"她朝温知夏眨眨眼，"期待你的表演，小夜莺。"
目送霍明华离开后，温知夏轻轻握住霍言舟的手："还好吗？"
霍言舟深吸一口气，将照片和信小心收好："比想象中好。"他看向舞台中央，"现在，我们继续？"
彩排持续到傍晚。当所有流程都确认无误后，温知夏的嗓子己经开始隐隐作痛。霍言舟立刻叫停，递上早己准备好的护嗓茶。
"回酒店休息。"他不由分说地宣布，"明天还有重头戏。"
温知夏乖乖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们还没试那个..."
霍言舟挑眉："什么？"
"惊喜环节。"温知夏神秘地压低声音，"《静默情书》。"
霍言舟的嘴角微微上扬："留着明天。"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我想看你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唱它的样子。"
这个回答让温知夏的耳根发烫。她点点头，任由霍言舟牵着她离开音乐厅。
回到酒店套房，温知夏刚想说话，就被霍言舟制止："禁声。"
她撇撇嘴，拿出手机打字：「霸道总裁。」
霍言舟轻笑一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的。"
温知夏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对蓝宝石耳坠，造型像两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明天戴这个。"霍言舟解释，"和你的戒指是一套。"
温知夏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声波、泪滴、星辰，这些元素串联起他们故事的每个重要节点。她小心地取出耳坠，在镜子前比了比，然后转身扑进霍言舟怀里。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因为感动而微微发颤。
霍言舟轻抚她的长发："早点休息。明天..."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霍言舟皱眉走向门口，监控屏幕上显示是酒店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
"我们没叫room service。"霍言舟通过通话器说。
"是一位霍女士预订的，先生。"服务员回答，"说是给新娘子的护嗓套餐。"
霍言舟开门，餐车上果然放着一个精致的保温盅，旁边还有一张卡片：「给明天的主角。——姑姑」
温知夏好奇地凑过来，掀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是冰糖炖雪梨，还加入了川贝和枇杷叶。
"趁热喝。"霍言舟盛了一碗递给她，"姑姑的独家秘方，维也纳歌剧院首席们的最爱。"
温知夏小口啜饮，甜中带着微微的苦，却意外地好喝。一碗下肚，喉咙的灼热感立刻缓解了不少。
"神奇..."她轻声感叹，声音明显清亮了些。
霍言舟满意地点头："看来明天的演出没问题了。"
温知夏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打字：「你还没告诉我，明天林总会坐在哪里？」
霍言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第二排最右侧，法警会伪装成工作人员坐在他旁边。"
温知夏咬着下唇打字：「我想在唱《声之烙印》前说几句话...关于声音的珍贵。」
霍言舟沉默了片刻："随你。"他伸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但别让他影响你的情绪。"
温知夏点头，继续打字：「我只是想让所有人明白，声音不该被用来伤害，而应该...」
"传递爱。"霍言舟接上她的话，眼神柔和下来，"就像你一首做的那样。"
温知夏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放下手机，倾身向前，轻轻吻住霍言舟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冰糖雪梨的甜香和即将成为夫妻的期待。
夜深了，温知夏躺在床上，听着霍言舟均匀的呼吸声。明天此时，她就是霍太太了——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她悄悄转身，借着月光打量霍言舟的睡颜。熟睡中的他褪去了平日的冷峻，眉眼舒展，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柔软。
温知夏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的轮廓，从眉骨到鼻梁，再到总是紧抿的唇。霍言舟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住她作乱的手，拉到胸前按住，却没有醒来。
温知夏微笑着闭上眼睛。明天，在这个见证了他母亲最后演出、也见证了他们初遇的音乐厅里，他们的声音将永远交织在一起，像两条共振的声波，再也无法分开。
柏林午夜零点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婚礼日，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