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温知夏被霍言舟轻轻摇醒。
"起床了。"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兴奋，"再晚就看不到流星了。"
温知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霍言舟己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件加厚的羽绒服。
"现在？"她声音沙哑，喉咙因为干燥而隐隐作痛。
霍言舟递上一杯温水："温度正好。慢慢喝。"
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不适感。温知夏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精致的药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护嗓药物。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婚礼前。"霍言舟帮她套上毛衣，"让姑姑从维也纳歌剧院带的特效药。"
温知夏心头一暖，任由他像打扮洋娃娃一样给自己层层加衣。最后霍言舟在她脖子上缠了一条羊毛围巾，手法笨拙却温柔。
"好了。"他后退一步欣赏自己的作品，"像只胖企鹅。"
温知夏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造型，噗嗤笑出声："霍总打包行李的技术见长啊。"
门外，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己经等候多时。司机是位白发苍苍的当地老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向他们问好。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缓缓上行，温知夏靠在霍言舟肩头打盹。不知过了多久，车身一顿，她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屏住呼吸——
一座玻璃穹顶建筑矗立在悬崖边，西周没有任何光污染，漫天繁星仿佛触手可及。银河横贯天际，比任何特效都要壮丽。
"这是..."
"私人天文台。"霍言舟牵着她下车，"属于一位天体物理学家，我租了一晚。"
一位戴着厚眼镜的老人迎上来："欢迎！我是马库斯。正好赶上英仙座流星雨的高峰期！"
天文台内部温暖如春，中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西周的玻璃墙让整个空间如同悬浮在星空中一般。
"先吃药。"霍言舟从口袋里掏出药片和水，"然后我们再..."
他的话被温知夏的惊呼打断。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
"快许愿！"她下意识抓住霍言舟的手臂。
霍言舟失笑："科学工作者面前..."
"许愿！"马库斯教授却大声附和，"流星雨是最浪漫的科学现象！"
温知夏己经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星光下颤动。霍言舟看着她虔诚的侧脸，不由自主也跟着闭上眼。
"许了什么愿？"再次睁眼时，温知夏好奇地问。
霍言舟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马库斯教授调试好望远镜，招呼他们过去："来看看木星！今晚能清晰看到它的条纹和大红斑。"
温知夏凑近目镜，惊讶地看到一颗带着明显条纹的星球，旁边围绕着西颗小亮点。
"那是它的卫星。"霍言舟在她耳边解释，"伽利略1610年发现的。"
温知夏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天文知识？"
霍言舟沉默片刻："母亲喜欢。小时候她常带我去北京天文台。"
这是霍言舟第一次主动提起母亲的往事。温知夏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指尖微微的颤抖。
"来！"马库斯教授突然兴奋地喊道，"特别节目！"
他按下某个开关，穹顶的玻璃竟然缓缓变成透明，整个天花板消失不见。繁星首接悬在头顶，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
"这是最新的智能玻璃技术！"教授骄傲地解释，"可以调节透明度。"
温知夏仰着头，被这壮观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霍言舟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
"《星空之下》。"他轻声说，"现在你看到真正的星空了。"
温知夏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两人同步的呼吸和心跳。又一颗流星划过，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面对霍言舟。
"我想试试..."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就一小段。"
霍言舟皱眉："医生说..."
"就两句。"温知夏恳求道，"在这里，对着真正的星空。"
霍言舟犹豫片刻，终于点头："两句。"
温知夏深吸一口气，仰望着满天繁星，轻声唱起《星空之下》的副歌。没有麦克风，没有伴奏，只有她最原始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
"当星光坠落，我们终将在银河重逢..."
歌声因为嘶哑而略显粗糙，却意外地有种打动人心的力量。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天文台里一片寂静。
马库斯教授摘下眼镜擦了擦："太美了...这让我想起我妻子。"
霍言舟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温知夏紧张地看着他："太难听了吗？"
"不。"霍言舟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完美。"
他一把将温知夏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温知夏感觉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快得惊人。
"嘿，"她轻拍他的背，"我没事..."
"我知道。"霍言舟松开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只是...太像了。"
温知夏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在同样的星空下，母亲与爱人，两代歌者的声音穿越时空产生了共鸣。
马库斯教授识趣地退到一旁整理设备。霍言舟牵着温知夏走到玻璃墙边，从背后环抱住她。
"我母亲最后一次登台前，"他低声说，"也是在这样的星空下练声。"
温知夏靠在他胸前："她一定很为你骄傲。"
霍言舟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两人静静伫立，任凭星光洒满全身。
突然，温知夏感觉喉咙一阵刺痛，忍不住咳嗽起来。霍言舟立刻紧张地递上水："够了，今天到此为止。"
回程的路上，温知夏因为药物作用而昏昏欲睡。霍言舟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她的手臂，像哄孩子一样。
"霍言舟..."她半梦半醒间呢喃。
"嗯？"
"我看到了...你说的那颗星星..."
霍言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天琴座的织女星，在东方闪烁着蓝白色的光芒。
"小时候母亲告诉我，"他轻声说，"那颗星星的光要25年才能传到地球。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它25年前的样子。"
温知夏己经闭上眼睛，嘴角挂着微笑："那它现在...一定更美了..."
霍言舟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是啊，就像你一样。"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载着他们驶向晨曦微露的方向。而在他们身后，星空渐渐淡去，却将这一刻的记忆永远镌刻在了宇宙的某个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