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冷了脸。
把驴车的缰绳交给了中人店的小厮。
这孟牙侩也是个拎不清的。
这么多人,就这样嚷出来。
之前觉得她很热心,看来也是个假把式。
再说了,就算她叶春要买地买人。
也是要多挑的,哪里随便来个人就塞给她。
也断然不会买一个软弱到被自己夫君给卖掉的人。
如今女帝当政,她同为女子都立不起来。
还能指望她做什么。
孟牙侩热情的迎上来。
叶春看都没看她一眼,一个错身,进了中人店。
中人店还有个苗条的青裙妇人。
看到叶春也堆了笑迎上来。
“叶娘子好,叶娘子可用过饭了?”
叶春没用饭,也点点头。
“我是中人店的牙侩,娘子叫我张牙侩就好。”
孟牙侩招待叶春的时候,张牙侩就在旁边。
她拿出了十几张纸。
正要与叶春解说。
看到叶春把一张倒过来的贴纸,正了过去,她自己看了。
面上更多了一份恭敬。
“叶娘子原是读书的。”
大丰重文轻武,所以女帝以猎户之身登上大宝。
大庸这会习武的地位有所上升。
但是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世人仍然以读书人为尊。
叶春哪里认得全字,不过为了看那本药材书,才努力的学了些。
却是只会写自己和周宋的名字的。
其他的,倒是个能看不能写的。
也就这点,就足够唬人了。
张牙侩给叶春仔细讲解了几处庄子。
叶春问了价格,还是唬了一跳。
动不动就几百两的。
要知道叶楼的总收入一个月才六十多两。
就这还是因为叶楼是周家的地契,不用出房租。
要是算上房租,估计又得少十两左右。
看来买地,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叶春如实表明,太贵了,她买不起。
那张牙侩见多了叶春这种,笑意不减。
问了叶春的预算,心里又多了一份底。
又拿出了一叠。
“叶娘子,且看这边的。”
“这个小庄子,离丰城远一些,一共有六十亩地,每亩只要三贯。”
“这个是相邻的小庄子,有良田西十多亩,每亩要七贯。”
“这两处小庄子,是贾员外给他女儿准备的几处陪嫁,这两处原本是准备留给他家庶女的,这庶女倒是有大出息,救了个京官,那京官前些年大娘子得病去了,求了这庶女做继室,这小庄子太小了,贾员外就准备卖掉,您要是有空,咱们还可以去看看庄子。”
叶春心里头酸溜溜的,这贾员外倒是大气,给庶女都准备了这样的大的庄子。
不过她心里有疑问。
“敢问张牙侩,这两处庄子既是挨着的,怎么价格差了这么多。”
张牙侩给叶春倒了一杯茶,压低了声音。
“这庶女不得员外大娘子的心,用来恶心这庶女的,说是陪嫁庄子,其实就是荒地,三贯一亩,每亩只能收几斗麦子,连水田都没有,这哪里是陪嫁庄子,这是恶心人呢。”
“那七贯一亩的,倒是好一点,也是个不靠水的,咱们丰城可是吃稻米的,那些个麦子能卖多少出去,要说这庶女也是本事,不然给这两个小庄子,那点子中看不中用的嫁妆田,不得被婆家给磋磨许多年。”
“咱是做中人的,也不能欺瞒娘子,据说北边现在有种旱稻,叫做什么寒占稻的,味道差了些,养上今年,地肥了,再试试种稻子也不迟,主要是这庄子挺合适,就说给叶娘子听听。”
叶春确实心动了,但是银钱也不凑手。
她现在不过手头只有二十多两银子。
哪里敢买一百多两的庄子。
她推辞了几句,说回去好好考虑。
张牙侩每日见多了这样主顾,堆着笑送叶春出门。
门口人群一点没少,吵嚷个不停。
张牙侩挤开人群,护着叶春从屋檐下穿过去。
看到叶春从小厮手里接过驴车的缰绳,脸上的笑意更盛。
“娘子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吩咐,除了初一十五,我都在店里。”
叶春笑着摆摆手。
一拉缰绳,小驴子慢慢的掉过头,去了叶楼的小后院。
如玉和林婶正在门口买饴糖。
林婶看到了叶春,赶紧卸掉了门槛,让车子进来。
又多掏几个钱给如玉:“快去,给娘子也买点吃的。”
叶春心里有事,看到如玉递过来的糖人。
笑了笑:“乖,大人不爱吃糖的,如玉留着自己吃。”
又从筐子里,取了剩下的狗果子。
“这是从山里摘的,如玉拿去和林婶一起吃。”
林婶己经关妥了大门。
听到两人的对话,笑意浮上来。
坐在叶春旁边,也不客气。
捏了几个,洗也不洗,一连吃了好几个。
“悬钩子,好吃。”
林婶磕磕绊绊的,说了几个字。
把如玉吓了一跳,糖人丢在石桌上,抱着林婶大哭了起来。
“林婶,林婶,你能说话了!”
林婶也哭,不过嘴角却是扬起的。
她本来就会说话,只是夫君惨死,她受刺激太大,也不愿意与人交流,才慢慢的不说话的 。
如玉这小丫头,机灵的很,晓得装成木头人。
才被分到她这里。
小丫头从木头人,到在她面前叽叽喳喳。
她是真心的把如玉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的。
给她取名如玉,教她灶下的活,教她分辨人。
前段时间,如玉每每在她面前叽叽喳喳,她都有附和的冲动。
也确实发出了几个字节,只是太久没有说话了,难免嘶哑又难听。
她怕吓到小姑娘,等如玉睡着,就练习说话。
没想到吃了几个悬钩子,竟然忘记掩饰。
这才有了这么一幕。
叶春也替林婶高兴。
牵着如玉的手,提着篮子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得好好的买点菜,庆祝庆祝。”
林婶说话还慢着,手脚却是麻利的。
“不买菜......有菜。”
叶春被周宋带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小院子,院子不大,却也收拾的干净又舒适。
每次灰灰和小黄的安置,只需要敲敲门,就有小厮过来接走,
来来往往,在这里也有几个月了。
她还是头一回迈进隔壁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