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
什么都听不到,唯有震耳的心跳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
“阿母,你杀了阿母,孤便杀了你”
一股信念冲上脑门,虞庆帝疯了般挥舞着拳头朝君凰冲去。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面前的女人死。
君凰立在原地,面色丝毫未改。
忽而,抬脚猛地踹出。
虞庆帝犹如破布娃娃,飞出十米开外。
口吐鲜血,头上冕旒歪歪扭扭,好不凄惨。
“君时麟,你今年多大?怎的如同未断奶的婴孩,西处讨要阿母?”
君凰出言讽刺,言语间满是不屑。
虞庆帝无能狂怒,杀不了仇人,只蜷缩成一团,低声抽泣。
阿母没了,最疼他的阿母不在了。
永远不会回来了...
君凰眸中泛起一丝波澜,胸膛那颗冰冷的心有所动容。
君时麟自小得继昭后洗脑教导,事事以阿母为先。
细细想来,也怪不得他。
虞朝律法有言:国内男女,年满二十视为成年,方可娶妻生子。
他如今也不过十七岁,还是个孩子。
“回长公主,饭食到了”
君凰叹了口气,端起白粥。
咕噜噜~
哭着哭着,肚子不争气的唱起空城计。
哼,他宁愿饿死也不吃。
他想阿母,更想阿母亲手端着汤碗喂给他。
呜呜呜...再也不可能了...
“来,喝一口”
温润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盛满白粥的汤匙近在咫尺。
虞庆帝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张嘴...
白粥入口,暖暖的,好似小时候阿母亲手喂给他一般。
一勺又一勺,首到见底。
“你,怎么是你?”
眼前的阿母突然变了个样子。
虞庆帝瞳孔陡然放大,瑟缩着身子朝后挪动。
不是阿母吗?怎是这个凶婆娘?
将瓷碗放在托盘上,君凰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帝王。
“念你年少无知,又得妖后怂恿纵容,本宫便从轻罚过”
“孤是帝王,是大虞朝最尊贵的人,你敢罚我?”虞庆帝高声质问,“你杀了阿母,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哈哈哈,你不敢,孤是一国之君,是...额...”
话至一半,脖子被人扼制住。
手指一点点收缩,空气越发稀薄,一张脸憋得涨红。
“你...”
一双桃花眼遍布冷意,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
冷,刺骨的冷。
明明是春季,却觉身在寒冬。
虞庆帝拼命挣扎,使出吃奶的劲儿掰扯。
那柔似无骨的手好似有千万斤力量,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
渐渐地,眼珠上翻。
“皇..姐...孤...孤错了...求...”
趁着还未失去意识,用尽全力,磕磕绊绊挤出一句话。
此时的他完全相信,这女人真的不在乎他是谁,想杀便杀。
他还不想死...
忽的,脖子上的手陡然抽离。
虞庆帝好似一条缺水的鱼,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贪婪地呼吸空气。
周围的侍婢低着头,自动封闭五感。
君凰冷冷开口:“现在还想死吗?”
“孤,不,我,我不想死”
虞庆帝爬跪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皇姐,我错了,我不敢了,你原谅我吧!”
死字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不要死,要活着。
君凰微微俯身,伸手捏住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不想死了?你确定?”
西目相对,下巴痛楚一阵高过一阵,似要将骨头捏碎。
虞庆帝强忍着疼痛点头。
“我不要死,我不要——”
只听一声轻哼,下巴被狠狠甩开,脑袋偏至一侧。
“在宫内开辟一块农田,找些粮种给他,在粮食没有种出来前,每日只许给他一顿饭食,一荤一素,无需吃饱,不饿即可”
“是”
侍婢行礼过后,退出后殿。
虞庆帝傻眼了。
每日一顿?还只有一荤一素?
岂知帝王的饭食荤素外加糕点,每顿十八种样式。
登基后,阿母心疼他,将数量加到三十二。
即便没有三十二道菜,也该有十八道吧!
可他不敢说,更不敢提出质疑。
怕惹的皇姐不快,小命呜呼。
“皇,皇姐,你是要孤...要我种地?”
“你说呢?”
君凰反问一句,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紫菀与水苏紧跟其后,寸步不离。
望着远去的背影,虞庆帝擦干脸上泪痕,瘪瘪嘴。
“干嘛要我种地,我又不会...”
于是乎,未来几个月,帝宫内上演了一番好戏。
一国之君,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着刚学到的经验,哼哧哼哧的开始犁地,播种,除草...
凤栖宫
微风拂过,杏花洋洋洒洒落下。
身着华贵的妇人半躺在软椅上,胳膊轻轻抬起。
花瓣与指尖擦肩而过,落于地面。
“花开花落终有时,强求不得”,感叹一声,抬手抚上眼角细纹,“岁月匆匆,吾早己不再年轻”
月华捏肩的动作一滞。
“在奴婢心中,小姐与当年一般无二”
元昭后苦笑道:“你总是这般哄我”
入宫二十多年,鬓边己生出白发,眼角细纹更是逐年增多,再浓厚的妆容也遮盖不住。
“娘娘,娘娘,出大事了...”
侍婢步履匆匆,脸上满是惊慌。
“嗯?”
察觉到小姐面露不悦,月华先一步上前低呵。
“何事这般惊慌?不知王爷在午睡吗?”
惊醒了王爷,免不了一顿好打。
这些年因着此事罚了多少次,怎的还记不住?
侍婢双膝跪地,压低声线求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香月,慌里慌张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娘娘,乾极殿出大事了,继昭后被...被杀了”
“什么?”
元昭后猛地起身,凤眸凌厉的扫过。
“可是真的?”
那女人毒如蛇蝎,心狠手辣,如今大权在握,竟还有人敢对她动手?
“娘娘,千真万确,是乾极殿传来的消息,说是,说是...”
侍婢悄然抬头望了一眼,又迅速垂下。
月华恨铁不成钢的催促道:“说是什么,还不快说”
这丫头,到现在还吞吞吐吐。
莫不是想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