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后眸中划过一丝赞赏。
不愧是她的与先帝的第一个孩子。
目空一切的狂妄,强势凌人的气势,远胜先帝。
倘若当初真是个男儿身,定是一位出色的太子,亦是新帝的不二人选。
只可惜...
“都下去吧!”
令下,屋内侍婢全数退出,只剩二人。
元昭后轻叹一声,面带愁苦。
“凰儿,你觉得阿母做错了,是不是?
你可知阿母身在后宫,身不由己?
继昭后势大,将你舅舅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关押,即便我想与他翻供,却没有任何证据。
那女人蛇蝎心肠,焉知她不会对国公府下手?我若召见你外祖,只怕国公府也难逃罪责”
“现在倒好,你杀了继昭后,阿母没有后顾之忧,定能为你舅舅讨要个说法”
一番深情并茂的解释,听的君凰无比厌烦。
继昭后刚死,就顺着杆子向上爬?
话里话外还想学人家干涉朝政?
“姚家之事本宫自有决断,今日到此,只当拜过,元昭后身心皆在后宫,就不劳您分神费心,往后只安心静养便是”
君凰冷笑一声,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自打踏入大门,那虚假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膈应人。
原本不想这么快翻脸,顶多闲聊几句,相安无事最好。
谁料想...罢了...
只是一个挂名的母亲而己。
“凰儿,你...”
元昭后怒急起身。
还未有所动作,那道身影早己走出屋子,朝宫门而去。
叮铃哐啷...
花瓶茶具摔落一地,却难解心头之气。
“混账——”
“小姐,公主与您分别多年,难免有...”
“怀胎十月,生她之时遭了多少罪?你看看这个逆女,不敬母亲,言语顶撞,她就是个灾星,明明当初吾亲...”
“小姐”
月华拔高声量,扶在胳膊上的双手猛地用力。
急呼声打断即将出口的辛密,疼痛拉回快要崩溃的情绪。
一双眸子冷的渗人。
元昭后深吸一口气,缓慢呼出。
平定起伏的情绪后,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她是吾的女儿,拥有虞朝最尊贵的身份,凌驾帝王之上的权力,或许,可以借此为煜儿谋得一份不小的家业”
荒唐的念头忽而闪过,月华震惊的看着自家小姐。
她自小陪在小姐身边,后作为陪嫁侍婢一同入宫,陪着小姐经历大小事件。
可眼前的小姐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这是第二次。
疯了,小姐再一次疯了...
若让长公主知道当年之事,还会任由其拿捏利用吗?
“月华,你说呢?”
元昭后突然发问,月华略有些呆愣的点头。
心中不免生出些许对长公主的愧疚。
但愿小姐能念在母女之情上,下手轻一些。
“吾是她的母亲,这一点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只一点,便足够了...”
“王爷,您在这儿做什么,不是说去放纸鸢吗?奴婢拿来了”
声音拉回元昭后的算计。
抬眸看去,君时煜垂着脑袋站在窗户旁,嘴巴蠕动,不知在嘀咕什么。
心下咯噔一下,刚才的话,煜儿听到多少?
收敛心神,压下思绪,缓步行至窗户旁。
“煜儿,你在这儿干什么?”
君时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一蹦一跳的进屋将人拽了出来。
指着窗户边的几只蚂蚁,乐呵呵道。
“阿母,你看你看,他们在搬东西呢!真好玩...”
元昭后看了看蚂蚁,又看看自家儿子,宠溺的笑了笑。
“你呀,就知道玩”
“那煜儿不玩了,煜儿去找阿姐,好不好?”
提起君凰,笑容僵在脸上。
她是真怕那灾星对煜儿做什么,她就这一个孩子,可不能有事。
君时煜拉扯她的衣袖,左摇右晃,瘪着嘴撒娇。
“阿母,你最好了,最疼煜儿了,对不对?阿母~”
“行了行了,真拿你没办法,阿母依你”
得到阿母的同意,君时煜脚下生风,一溜烟跑没了影。
“阿母,我今晚住阿姐那儿——”
远远的声音传入耳中,脸上的笑当即收了回去。
啪——
一巴掌狠狠抽在侍婢脸上。
“贱婢,连煜王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幸好煜儿的注意力都在蚂蚁上,无暇顾及其他。
否则以煜儿的性子,在君凰面前说漏嘴,可就不好收场了。
侍婢慌忙下跪,颤抖着身子求饶。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求娘娘...”
“拖下去,乱棍打死”
“娘...”
月华利索的捂住侍婢嘴巴,连拖带拽的丢给赶来的侍卫。
余下侍婢一个个垂下脑袋,不敢多看。
在朝臣嘴里,元昭后性子懦弱,处处被继昭后打压。
只有她们这些宫人知道,这一位并不是好伺候的主。
三天两头都有侍婢太监被乱棍打死,被丢入冷宫的枯井,无人察觉...
“小姐,用不用派人跟着煜王殿下?”
“依照她刚才对煜儿的态度,不会有事,何况煜儿是小孩子心性,对她没什么威胁,不必派人跟着”
元昭后眼眸微眯,回想起侍婢说的话。
继昭后死了,右相也死了,还欠连不少官员...
在她看来,要做就做的干净些,连君时麟一并斩了。
说到底还是妇人之仁,一个灾星,始终成不了气候。
“如今看来,先帝必是知道她还活着,才会赐下诸多殊荣,这一点,实在想不通”
“先帝深谋远虑,许是交代了什么,只是旁人不知罢了”
月华的话给她提了醒。
交代...交代...
元昭后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两个字,来回踱步。
好半晌,站定身形,嘱咐道。
“月华,吾记得伺候先帝的太监郭玮告老还乡,你立即去查郭玮的家乡在何处,查到后,将人带进宫来”
“奴婢这就去”
月华施礼后,出了门,朝内务司赶去。
猛然想起什么,元昭后立即转身回屋,紧闭房门。
行至一处墙壁前,揭开挂画,露出暗格。
“先帝啊!你究竟在算计些什么?”
呢喃一声,拿起暗格内放置的紫檀木盒。
这是先帝临去时交代给她的,还说到了紧要关头才能打开。
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心一横,取下发间的珠钗,插入锁孔。
伴随盒子缓缓打开,元昭后瞳孔陡然放大。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