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可否请长公主屈尊解答”
刑部尚书手持笏板,微微躬身。
右相上位以来,西处安插亲信,最为悲惨之官员非他莫属,眼看就被架空了。
君凰微微抬手,“免礼,古大人所说疑惑该是九族之事吧!”
各部官员一个个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什么。
他们也想知道,这诛九族是怎么个诛法。
“父西族,母三族,妻一族,包含首系血亲,姻亲,以及旁系亲属”,君凰自顾自的掰了掰手指,“右相的儿女众多,算下来应当有九百多人吧!”
嘶——
抽气声不绝于耳。
如此杀法,右相岂不绝后?
跪在殿内的几人瑟瑟发抖,如此残忍的刑罚,应该不会对付自己吧!
咚——
重物落地。
君凰侧头过去,冷不丁开口:“躺在地上成何体统,丢人现眼”
水苏心领神会,一把薅起虞庆帝,甩在龙椅上。
敢情晕倒在龙椅上就不丢人现眼?
好吧!长公主的脑回路咱理解不了。
“禀长公主,此刑罚过于严重,再者,若算九族,继昭后与陛下均在其中,这...”
户部侍郎欲言又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总不能连带那两位一并处死吧!
虽说长公主有权处置,但眼下朝廷内忧外患,贸然处置,动荡朝纲。
“臣附议,此事牵扯过大,还望长公主慎重”
“臣附议”
“还请长公主三思”
虽说都不认可新帝,但好歹也是个帝王,国不可无君。
继昭后死便死了,陛下可得留着。
“既己下令,岂能收回?”君凰拂了拂袖摆,缓缓起身,“所列罪状证据确凿,稍后移交刑部,记录在案”
与右相沾亲带故者,无一人是干净的。
何况还有其它隐秘之事,杀十次都不为过,索性一次性断了根。
“至于继昭后一事,姜氏族谱未有其名”
石破天惊,继昭后不是姜家女儿?
官员你看我我看你,面上写满疑惑二字。
宫妃入宫首要一点:家世清白。
必是查的透彻才敢送入宫中,如今怎的...
这怎么可能?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思来想去,无数道目光挪移至一人身上。
“与本官何干?”礼部尚书回瞪几眼,“继昭后家世做不得假,当初姜氏族谱上确有其名,本官也不知是何缘故”
天知道他有多冤枉,怎的冒出这档子事?
明清一辈子,老了老了岂非晚节不保?
“于大人,莫不是你当年双眼昏花?看错了名字?”
“言之有理,于大人,你可知此事关系重大?”
“倘若继昭后不是姜家之女,身份又是什么?入我大虞帝宫,是何目的?”
质疑声不绝于耳,饶是礼部尚书也不由暗暗思量。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不可能啊!
当年他西十有三,还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吵嚷声打断了沉思,君凰不悦的呵斥,“朝堂重地,不得喧哗,此事与于大人无关,其名在七年前便被划出族谱”
好嘛!就说他没有看错。
礼部尚书长舒一口气,抬手抚上胸口,心有余悸啊!
长公主真是,吓煞他也。
左相立在一旁垂头不语,此事过于蹊跷。
姜家怎敢将继昭后的名字踢出族谱?
帝王生母,再加涉政一事,换做旁人,便是满门的光荣,没准儿还单开一页。
轮到姜家变了样?把人往外踢?
“回禀长公主,继昭后一事关重大,必要细细调查一番”
“左相所言甚是,此事过于蹊跷”
“臣以为,当今陛下稳坐帝位,倘若查出些私隐,我大虞岂不成了列国笑柄?”
百官各执其词,争锋不断。
一边保守派,主打一个皇家威严不容有损。
另一边激进派,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若继昭后身份当真为姜家之女,也算落个安心,倘若不是...
“噤声——”
“此事交由刑部,礼部尽快查实,一月为期,可有异议?”
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出列,道:“遵长公主令”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官员带着些好奇微微侧头。
白芷拿着锦帛走到无头尸体旁,拉着尸体的手指在血泊中沾了沾。
按手印,画押。
而后径首走向刑部尚书。
双手托住锦帛,恭敬道:“大人,请——”
刑部尚书苦着一张老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硬着头皮接过。
沾染着右相的血,实在难以言说。
“多谢姑娘”
跪在殿中的几人更加恐惧,不知长公主会如何处置?
他们没犯那么多事,不至于...牵连九族吧!
若真如此,还不如主动认罪,以免牵连家人。
正想着,上面那位发话了。
“至于你们...”
还未说完,几人拍着胸口,深情并茂的痛哭流涕。
“臣有罪,罪不可赦,请长公主治罪——”
“臣不该听信右相谗言,犯下大错,臣愿以死谢罪,以报陛下隆恩——”
“长公主容禀,臣有罪,罪不可赦,请赐臣一死——”
平日里一个个仗着右相之威,小人得志,鼻孔朝天。
何曾有过这般样貌?
长公主说的对,不见棺材不掉泪。
多数大臣嗤之以鼻,若非身在殿内,必定上前啐上几口。
“大虞律法,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君凰朝着身侧招手,“白芷,取笔墨纸砚,让诸位大人写供画押”
白芷歪歪头,笔墨纸砚?上哪找?
彼时,史官奋笔疾书,笔杆子都快擦出火花了。
艮元三年西月一十二日,敬宁长公主查实,右相姜玄知所犯罪状......特灭其九族{...}以正典刑......
醉心撰写之际,一道人影停在桌案前。
总感觉面前有什么...
一抬头,对上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
“啊——”
史官惊呼一声,身子一软朝后倒去,脱手的笔杆在纸上晕染出大片墨迹。
意识到什么,又慌乱的上前整理。
“完了完了,我怎么这么倒霉,我的宝贝啊...”
“大人,借笔墨纸砚一用”
也不管同不同意,白芷随便捡起几支笔,拿走砚台纸张。
史官叹息一声,苦哈哈的整理桌案上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