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吴峥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张昊嘴角的酒渍，"喝急了就呛。"
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张昊僵在原地。他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突然泛红的眼眶。
"周小姐。"吴峥忽然倾身，"你知道吗？小昊十二岁时就能把欺负人的大孩子过肩摔。"他眼中闪着骄傲的光，"虽然自己也被揍得鼻青脸肿。"
周小檬噗嗤笑出声，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张昊："原来耗子哥从小就这么爱逞英雄啊？"
晚风穿过舷窗，带着海盐的气息。吴峥谈起孤儿院后院那棵老槐树，谈起张昊第一次爬树摔断胳膊的往事。每个故事都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记忆的锁。
"时间真快。"吴峥最后轻叹，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尾戒，"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他的目光在张昊和周小檬之间游移，突然笑道："要不要跳支舞？音乐正好。"
吴峥的话音刚落，游艇的乐队便适时地奏响了一曲慵懒的爵士乐。灯光暗了下来，水晶吊灯的光芒被调成暧昧的暖黄色，将整个舞池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周小檬没给张昊拒绝的机会，首接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拖进了舞池。她的红裙在灯光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又任性。
"保镖大人，别板着脸嘛~"她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
张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僵硬地环住她的腰。他常年握枪的手指搭在她的后腰上，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周小檬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紧绷，反而得寸进尺地贴得更近，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颈，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你跳得真差。"她小声抱怨，却笑得眉眼弯弯，"踩我三次了。"
"……我没跳过舞。"张昊声音低哑，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唇上。她今天涂了樱桃色的口红，在灯光下泛着水润的光泽，像是某种危险的诱惑。
"骗人。"周小檬歪头，"我哥说你卧底时候在舞池套出过不少情报，和很多人跳过舞吧？。"
张昊的呼吸一滞。周凌连这个都告诉她了？
音乐渐渐变得缠绵，周小檬的舞步也慢了下来。她的指尖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喉结，像是一只顽皮的猫在试探底线。
"喂，"她突然揪住他的领带往下一拽，"吴峥哥哥看我们的眼神..."温热的唇瓣擦过耳垂，"...像是要把你抢走呢。"
张昊条件反射地扣住她的后腰往怀里按，作战时形成的肌肉记忆让这个动作充满占有欲。等反应过来时，他的拇指己经陷进她腰窝的曲线里。目光警觉地扫向舞池边缘。吴峥果然正倚在吧台边，手里端着酒杯，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别理他。"张昊低声道，手掌却不由自主地贴紧了她的后腰，像是某种无声的宣示。
周小檬突然轻笑出声，鼻尖蹭过他突突跳动的颈侧："张昊。"她故意用气音叫他名字。
"嗯？"
张昊的呼吸骤然停滞。这丫头绝对是在玩火——她知不知道每次这样贴近时，他要用多强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不低头咬住那节晃眼的锁骨？
"你心跳好快。"
张昊的呼吸骤然一滞。
灯光暧昧地摇曳着，将他们的影子投在舷窗上。张昊盯着那团交叠的轮廓，突然意识到周小檬的每一步"失误"都精准踩在节拍上，就像她每次"无意"的肢体接触都恰好落在他最敏感的位置。
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这哪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分明是个游走在他防线内的...顶级猎手。
香槟色的灯光在酒杯中流转，吴峥倚在钢琴边，指节随着旋律轻轻叩击杯壁。他注视着舞池中那对身影，目光像一张柔软的网——张昊生涩却固执地搂着周小檬的腰，少女的红裙在旋转中绽开又收拢，像朵被夜风抚弄的玫瑰。
有那么一瞬间，酒精混着船舱的暖风灌入肺腑，张昊恍惚觉得时光倒流。周小檬的发丝扫过他下巴时带着橙花香气，吴峥在远处举杯的模样与十五年前递给他半块面包的少年重叠。钢琴师即兴加入一段布鲁斯音符，他忽然希望这首曲子永远不要结束。
张昊的手掌无意识在她腰后，昂贵的丝绸面料下是熟悉的体温。此刻船舷外黑沉沉的海浪拍打声，竟比军营的熄灯号更让人心安。
吴峥不知何时走到乐师身旁，俯身说了什么。小提琴突然流淌出《玫瑰人生》的旋律——正是孤儿院那年除夕，破收音机里反反复复播放的曲子。
"峥哥总记得这些..."张昊低语，指尖陷入她腰间的衣褶。童年发霉的床垫、结冰的窗户、吴峥总偷偷塞给他的热水袋，此刻都被船舱里的水晶灯光镀上金边。温暖的回忆让他红了眼眶。周小檬仰头看他时，瞳孔里映着无数个小小的自己。
当吴峥第三次往他杯里添酒时，张昊没有拒绝。琥珀色液体摇晃着，倒映出周小檬偷吃他盘中樱桃的侧脸，倒映出吴峥袖口熟悉的温莎结。钢琴声、海浪声、周小檬的笑声交织成茧，他忽然希望明天不用在五点醒来，不用计算弹道与杀意，就这样沉溺在温柔的蛛网里……
"来帮我吧。"吴峥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指间的香烟在海风中明灭，"东南亚那几个新码头，正缺个信得过的人。"他吐出的烟圈被海风吹散，像一句未成形的蛊惑，"你身手好，脑子活，以后哥的...都有你一半。"
烟蒂烧到手指，触感刺破幻觉。
"峥哥。"张昊打断他，指尖的烟被捏得微微变形，"我…我现在很好。"
吴峥忽然低笑出声，袖口的钻石袖扣映着周小檬偷看的身影："因为那个小太阳？"他弹了下烟灰，"小时候为了护着院里那盆向日葵，你可是连院长都敢顶撞。"他拍了拍张昊的肩，力道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
游艇突然轻微摇晃，香槟塔的水晶杯碰撞出清脆声响。张昊下意识回头……
"该回去了。"张昊突然站首身体，不知在提醒谁。船舷外，灯塔的光刺破海雾，像周凌惯用的狙击镜反光。
吴峥将一张磁卡塞进他西装口袋，冰凉的金属贴着他心跳的位置：“不急着回答。考虑清楚随时找我。"他替张昊整理领带的动作熟稔如旧。"记住，哥这儿永远有你位置。"最后这句淹没在突然响起的萨克斯旋律里。吴峥倒退着走入光影交界处，半边脸浸在黑暗里，半边脸带着少年时的笑模样。
张昊突然转身，大步走向踮着脚够马卡龙的周小檬。他的皮鞋在柚木甲板上踏出沉笃的声响，"走了。"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有些重，掌心薄茧刮过她跳动的脉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