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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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玄鸟断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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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将白书
作者:
沐与安
本章字数:
4358
更新时间:
2025-05-06

清明后第七日,景仁宫檐角的玄鸟纹滴水瓦尚在滴水。江晦站在浑天仪投下的星轨阴影里,指尖着铜环上三道浅痕。陆昭容的算筹突然在星盘上敲出三急两缓的节奏,震得青铜悬针簌簌作响。

"星移半度。"她忽然压低声音,算筹尖精准点向紫微垣方位,"昨夜有人动了铜仪北极轴。"

江晦的玉璜在掌心转了个半弧,断口处折射的冷光扫过陆昭容的鬓角。三年前那个雪夜,也是在这方铜仪前,青蘅子用这枚断璜划开浑天仪暗格,取出的却不是《玄鸟历》残卷,而是半幅绣着黄河故道的绢帕。

"启禀大人,矿洞甲胄的眼部纹路破译了。"李崇晦铠甲上还沾着暗红矿砂,呈上的拓片却纤尘不染,"是前朝工部特制的微雕,需用黄河水浸泡三日——"

话音未落,钦天监西墙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江晦袖中三枚铜钱疾射而出,钉入墙头积雪,却只惊起半片玄色衣角。陆昭容的算筹己在地上摆出六爻卦象:"坎上巽下,井卦。有人要断我们的水源。"

江晦望着卦象中缺失的那根算筹,忽然想起幼帝晨读时打翻的茶盏。那滩水渍在《禹贡》"导河积石"处晕开,恰好形成与卦象相同的纹路。

"去太医院。"他碾碎掌心的艾草灰,这是今晨哑婢在食盒夹层留下的信号。陈延礼月白色的官袍下摆掠过转角时,三道金线刺绣在阳光下闪过——那是只有手持玄鸟令者才敢用的三羽纹。

太医院地窖的阴寒扑面而来。江晦的靴底碾过某块松动青砖时,暗门机关发出生锈的吱呀声。三排槐木药柜在幽蓝烛火中森然排列,第三排第七格抽屉把手处,赫然留着半个血指印。

"牵机散换了。"陆昭容的银针在药粉中搅出漩涡状纹路,"有人掺了黄河澄泥,药性发作要慢三刻钟。"

江晦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刻钟,足够让服毒者说完遗言——这正是陈延礼审讯时惯用的手段。他忽然抓起药柜角落的艾绒,在掌心搓出青色汁液,柜门内侧渐渐显出一行小篆:申时三刻,玉璜合璧。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地声。江晦反手扣住三枚铜钱,却在听见特定频率的咳嗽声时顿住——五短两长,是玉泉山暗桩的求救信号。

"江大人好手段。"沈砚之从阴影中踱出,腰间金错刀柄上的玄鸟缺了左翼,"连陈阁老埋在太医院十三年的钉子都能。"

"不及沈统领。"江晦的断璜轻轻划过药柜,"能在三法司眼皮底下,把军马培育术刻进甲胄纹路。"

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陆绍容突然将算筹插入地缝。地下水喷涌而出的轰鸣中,三十七枚铜钱随着水流显现,在青砖上拼出完整的玄鸟图腾——右翼第三枚铜钱,正是江晦方才射向墙头的那枚。

"看来沈统领忘了,"江晦靴尖碾过铜钱上的"景和"年号,"玄鸟令真正的作用,从来不是调兵。"

沈砚之的刀柄突然发出机括弹响,半幅绢帕飘落在地。江晦看着帕角熟悉的针脚——与他怀中那幅残帕的裂口严丝合缝。

房山矿洞第三层的滴水声忽然变得密集。江晦贴着渗水的石壁前行,断璜在矿灯下映出壁上细如发丝的刻痕。陆昭容的算筹猛地插入某处裂缝:"是反写的《河渠书》!"

"念。"

"自积石至龙门,二十一处暗礁,皆刻于..."她的声音突然颤抖,"刻于幼帝足底胎记的脉络走向中。"

江晦的玉璜在掌心攥出青痕。七日前景仁宫那个雨夜,幼帝包扎野猫时袖口露出的朱砂痣,此刻在矿壁水光中竟与暗礁分布完全重合。他突然挥袖击碎头顶钟乳石,裹着矿砂的水瀑倾泻而下,石壁刻痕遇水发光,浮现出完整的黄河改道图。

"这才是真正的玄鸟令。"陈延礼的声音从水幕后方传来,月白官袍上溅满泥点,"用二十年时间,把民生大计刻进所谓的天命纹路。"

五更天的漕运码头,江晦望着沉船处泛起的油花。工部侍郎的尸首被打捞上来时,指缝里嵌着的不是水草,而是半截麦穗——与新屯田区特产的紫金麦完全一致。

"沉船货仓找到的。"李崇晦呈上浸水的账册,"军马用的精铁被换成了农具。"

江晦的指尖在"幽州"二字上停留。这个被标注三处朱砂圈的地名,在陈延礼昨日递来的奏折里,正是提议削减军马数量的第一处试点。

金銮殿的晨雾裹着血腥气。张大人这次袖口染的不再是当归,而是岭南特产的孔雀胆。

"江大人监修的漕渠沉没军需,该当何罪?"他的玉笏指向殿外,"玄鸟归巢乃天意,陛下当亲政——"

"张大人可知昨日岭南进贡的孔雀少了一只?"江晦忽然打断,掌心露出半片孔雀羽,"还是说,您更熟悉刑部大牢里那种拔了毛的孔雀?"

子时的诏狱,江晦用孔雀羽轻扫过沈砚之的镣铐:"岭南马场用孔雀胆淬炼的饲料,可以让战马在战场上突然发狂——这才是你们真正的军马培育术?"

沈砚之的冷笑凝在嘴角。江晦突然掀开墙角草席,露出底下带齿痕的麦饼——正是用沉船农具开垦的新田所产。

"你以为陈延礼为何坚持推广紫金麦?"他将麦饼碾碎在对方伤口处,"这种麦子会中和孔雀胆毒性。"

玉泉山密道的火把将陈延礼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月白色的官服浸透鲜血,手中却攥着半块玉璜。

"老师当年故意摔碎这对玉璜,就是要我们知道..."他将断璜嵌入石壁裂缝,"破碎的玉器反而能卡住最关键的机括。"

随着轰隆巨响,尘封二十年的治河方略图终于重见天日。江晦望着卷轴末端青蘅子的绝笔——"碎璜为鉴",忽然读懂老师毕生追求的并非完璧,而是甘为断璜的气节。

黎明时分,新制的漕运船队挂着玄鸟旗驶过沉船处。江晦站在船头,看着断璜在朝阳下折射出七色光斑。陈延礼昨夜在狱中自尽的消息随晨雾飘来,他却听见那人的声音混在风里:"清名如瓷,碎之方可盛装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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