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月引渡
戌时三刻,血色月光如浓稠的朱砂,将金家老宅的雕花窗棂染成猩红蛛网。蹲在天井青苔石上的金灵忽然打了个寒颤,指尖悬在玄机鹦鹉尾羽上方三寸处——那抹翠绿竟泛起磷火般的幽光。
"金灵儿,当心那扁毛畜生啄你!"太姥爷的烟袋锅子在廊下明灭,腾起的烟雾里露出半张布满沟壑的笑脸。老人裹着褪色的靛蓝大褂,腰间玉佩随着藤椅摇晃发出叮铃脆响,"这鸟儿可是你外祖母亲手......"
话音未落,玄机鹦鹉陡然展开双翼,翡翠色的羽毛簌簌抖落星辉。琥珀色瞳孔里映着血月倒影,竟用苍老的男声吐出艰涩音节:"巽位离宫,坤转兑生!"
*太姥爷的藤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烟袋啪嗒掉在青砖地上。老人佝偻的脊背瞬间绷首如弓弦,浑浊眼珠迸出精光:"快退到震位!"枯枝般的手指掐着繁复指诀,腰间罗盘突然迸出青芒,在金灵足前划出半圆光弧。
玄机与罗盘在石桌上疯狂震颤,青铜指针逆着八卦方位飞旋,刮擦声里迸溅出幽蓝火花。金灵正要开口,忽见太姥爷从大褂内袋摸出个油纸包,抖出把暗红色粉末撒向罗盘。
"老骨头还藏私货?"玄机鹦鹉扑棱着落在太姥爷肩头,歪头啄他花白鬓角,"这不是金家禁用的鸩羽粉么?"
"闭嘴!"太姥爷额角青筋暴起,沾着粉末的指尖凌空画出符咒。金灵这才发现老人指甲缝里全是朱砂痕迹,袖口隐约露出半截发黑的桃木剑柄。
罗盘中心突然喷涌出血色光柱,将三人笼罩其中。天旋地转间,金灵感觉有枯瘦的手掌死死扣住自己腕脉,太姥爷的破锣嗓子在罡风中炸响:"抱元守一!别让魂魄离......"
*失重感骤然消失,金灵踉跄跪倒在冰凉石面上。鼻尖萦绕着浓重的檀香与血腥气,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诵经声。太姥爷的咳嗽声在右侧响起,玄机鹦鹉正用翅膀拼命扑打他头顶的蛛网。
"咳咳...这鸩羽粉掺了陈年糯米就是呛人..."老人边咳边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金灵手里,"含住了,五百年前的瘴气可毒得很。"
祭坛西周的玄门弟子们浑然不觉异样,仍在结印诵咒。金灵望着阵中白衣染血的女子,喉头忽然发紧——那眉眼分明是祠堂画像里的母亲,可画中人绝不会这般鲜活生动。
"以我之血,封此黑雾!"青鸾挥剑割破皓腕,血珠坠入阵眼的刹那,太姥爷突然拽着金灵退后半步。只见阵图纹路突然扭曲变形,本该镇守离位的符文竟诡异地挪向坎位。
"糟了!"太姥爷从后腰抽出桃木剑,剑尖蘸着唾沫在青砖上急画,"寅虎卯兔,子水冲午火...这阵眼被人动过手脚!"
玄机鹦鹉突然炸开羽毛:"老东西快看!"顺着它翅膀所指,金灵看见某个玄门弟子袖中闪过寒光。太姥爷眯起眼睛,突然将桃木剑倒转插入地面,咬破手指在剑柄画了道血符。
"丫头,借你三根头发!"不待金灵反应,老人己揪下她几根发丝缠在剑柄。桃木剑顿时发出嗡鸣,剑身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纹。
黑雾如活物般翻涌挣扎,青鸾喷出的鲜血在半空凝成血雾。太姥爷猛地将桃木剑掷向阵眼,金纹化作流光没入阵图:"清鸾丫头,转震位踏天枢!"
阵中女子身形微滞,染血的绣鞋精准踩中某块青砖。即将溃散的阵图重新亮起,太姥爷却突然闷哼跪地,七窍渗出细密血珠。金灵慌忙去扶,触手竟是滚烫温度。
"无妨..."老人咧开染血的牙,从怀里摸出个龟甲掷向空中,"当年我偷学禁术时,你外婆下手可比这狠多了..."
龟甲在空中炸成齑粉,化作金色光幕笼罩三人。黑雾中窜出的黑影撞在光幕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金灵这才看清那竟是只生着人脸的蝙蝠,利齿间还叼着半截道袍碎片。
"收声!"太姥爷突然捂住她的嘴,枯瘦身躯爆发出惊人力量,抱着她滚到祭坛石阶后方。玄机趁机啄碎腰间罗盘,青芒暴涨间,时空再次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