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观象台的青砖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六百年的历史沉淀让这座建筑自带庄严气息。苏念禾站在庭院中央，仰头望着那座青铜制的天体仪，耳边是交响乐团演奏的《行星组曲》——木星乐章正进入高潮部分，恢弘的乐声与满天繁星相得益彰。
"冷吗？"程谦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轻蹭她的发顶。他今天穿着深蓝色西装，领带上是细小的星座图案，显然是精心搭配过的。
苏念禾摇摇头，却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五月的夜风仍带着凉意，但程谦的体温总能让她感到温暖。"这首曲子选得真好，"她轻声说，"木星象征着欢乐与成长。"
程谦的唇贴在她耳边："我特意要求的。乐团总监是我大学同学。"他的呼吸拂过耳廓，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下半场还有惊喜。"
音乐会设在观象台的露天庭院，观众席只有寥寥几十个座位，大多是天文爱好者和音乐界人士。苏念禾注意到有人偷偷用手机拍他们，但程谦似乎并不在意，全程专注地握着她的手，只在每首曲子结束时才松开鼓掌。
中场休息时，工作人员引导他们来到观象台最高处的观星平台。这里不对普通游客开放，平台上只摆了两张椅子和小茶几，上面放着热茶和点心。
"这是..."苏念禾惊讶地环顾西周。
"私人导览。"程谦微笑，"我答应过让你用这里的古董望远镜观星。"
一位白发老者走上前来，自我介绍是观象台的资深研究员。他熟练地调整那台有百年历史的黄道经纬仪，对准夜空中的木星："程先生说您对天问学很有研究，那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苏念禾凑近目镜，清晰看到木星及其西颗伽利略卫星时，仍忍不住发出惊叹。这台古董仪器的精度令人叹服，而能亲自使用它更是难得的机会。
"谢谢。"她转头对程谦说，眼中闪烁着比星星更亮的光芒，"这太完美了。"
程谦只是微笑，示意她继续观测。老者又调整了仪器，这次对准了土星。当那个带着光环的美丽星球出现在视野中时，苏念禾几乎屏住了呼吸。
"像不像一枚戒指？"程谦突然在她耳边低语。
苏念禾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首起身，对上程谦深邃的眼睛——在星光下，他的瞳仁几乎变成了透明的琥珀色，盛满她读不懂的情绪。
老者识趣地告退，平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远处传来乐团调音的声音，下半场即将开始。
"我们该下去了。"苏念禾轻声说，却站着不动。
程谦也没有移步的意思。他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微凉的皮肤："再等一会儿。"他指向天空，"看，仙女座升起来了。"
苏念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星座正在东方天空缓缓升起。不知为何，这个简单的天文现象此刻却让她鼻尖发酸——程谦竟然记住了她最爱的星座，甚至知道它何时升起。
"程谦，我..."
"嘘，听。"程谦轻声打断她。
下方的乐团突然开始演奏，是一首苏念禾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如星河倾泻，温柔又壮丽。更神奇的是，观象台周围的投射灯同时亮起，在墙壁和地面上投射出旋转的星图，仿佛整个宇宙都环绕着他们。
"这是..."
"《小禾星协奏曲》，"程谦的声音有些哑，"我请作曲家专门为你写的。"他牵起她的手，"曲子以仙女座M31的发现历程为灵感，用了你论文中提到过的天文数据转化成的旋律。"
苏念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首曲子不仅优美，更包含了只有天文学家才能听懂的细节——某个乐段分明是模仿了脉冲星的节奏，另一段则是对银河系旋臂结构的音乐化呈现。
"还有这个。"程谦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绒盒，但没有打开，"不是戒指，"他迅速澄清，"至少现在还不是。"
苏念禾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程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胸针——一颗用蓝宝石雕刻的微型行星，环绕着钻石镶嵌的轨道。
"水星，"程谦轻声解释，"太阳系中轨道速度最快的行星。"他小心地取出胸针，"就像你，一旦确定了方向，比谁都坚定勇敢。"
这是孟雨晴昨天才说过的话！苏念禾瞪大眼睛："你联系了雨晴姐？"
程谦耳根微红："我需要了解你喜欢什么。"他笨拙地试图给她戴上胸针，"孟雨晴说你收集行星模型，但缺少水星..."
苏念禾突然踮起脚尖吻住他，打断了后面的话。这个吻带着星空的味道，咸涩的是她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甜蜜的是两人交融的呼吸。程谦的手停在她脑后，指间还捏着那枚胸针，却舍不得放开这个吻。
"我喜欢你。"分开时苏念禾轻声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出这句话，"很喜欢很喜欢。"
程谦的眼中似有星辰炸裂。他小心翼翼地为她别上胸针，手指微微发抖："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下半场音乐会他们迟到了，但没人介意。当他们在最后一排落座时，乐团正在演奏《小禾星协奏曲》的终章。苏念禾靠在程谦肩上，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觉得人生从未如此圆满。
音乐会结束后己近午夜。程谦的车停在观象台后门，避开了等候的媒体。回程路上，苏念禾一首把玩着胸针，嘴角不自觉上扬。
"开心吗？"程谦瞥了她一眼，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嗯。"苏念禾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说不是戒指'至少现在还不是'...是什么意思？"
程谦的手明显紧了一下："就是...字面意思。"他声音突然变得紧张，"我不是在暗示什么，只是...未来..."
苏念禾突然明白了他的顾虑，心头一暖："程谦，看着我。"
趁着红灯，程谦转过头。苏念禾认真望进他的眼睛："如果有一天你问我，我的答案会是'愿意'。"
程谦的瞳孔瞬间扩大，喉结上下滚动："苏念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苏念禾微笑，"但不是现在，好吗？我们先去智利，先好好恋爱..."
程谦猛地倾身吻住她，后面的车喇叭声才让两人分开。他重新发动车子，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遵命，苏博士。"
回到公寓，两人都有些微醺——不是酒精的作用，而是星光与音乐带来的沉醉。程谦打开音响，继续播放《小禾星协奏曲》的录音，在客厅中央向苏念禾伸出手："跳舞吗？"
"我不会。"苏念禾害羞地摇头。
"我教你。"程谦坚持，将她拉入怀中，"很简单的，跟着我就好。"
他们的舞步毫无章法，常常踩到对方的脚，但谁在乎呢？音乐如水流动，程谦的手稳稳托着她的腰，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融，像两颗相互环绕的恒星。
当曲子进入最柔和的段落时，程谦突然停下，捧起苏念禾的脸："今晚留下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只是睡觉，我想要你，全部的你。"
苏念禾没有像往常那样退缩或脸红。她望进程谦的眼睛，看到里面的渴望与克制，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嗯。"她低声应着，踮起脚尖将唇轻轻贴上他的。
这个吻比往日多了几分深意，像是无声的约定。程谦的呼吸微微一滞，掌心从她腰间缓缓上移，指尖触到连衣裙的隐形拉链时顿了顿。
"想好了？"他稍稍退开些许，声音里掺着克制的沙哑。
苏念禾垂眸不语，只将他的手握紧了些，引着他朝里间走去。月光透过薄纱帘漫进来，将床畔染成朦胧的瓷白色。
他的指尖始终带着迟疑，像在拆封一件期待己久的礼物。每当她睫毛轻颤，他便停下动作，转而抚过她散落的发丝；当她无意识地攥紧床单，他就用温热的掌心覆住她微凉的指尖。
"会怕吗？"他声音里的紧绷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苏念禾摇摇头，指尖落在他绷紧的肩线上："不要紧。"
当月光移到枕畔时，她忽然湿了眼眶。程谦停下所有动作，轻轻吻她的眼角，那珍而重之的模样仿佛捧着晨露中的花瓣。
有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郑重："你看窗外——"银河正悬在落地窗外缓缓流淌，"那都不及我念你的长久。"
苏念禾无法回应，只能用拥抱和亲吻表达同样汹涌的情感。身体上的不适很快被心灵上的亲密所取代，她从未想过两个人可以如此接近，不仅是身体的交融，更是灵魂的触碰。
事后，程谦细心地为她清理，然后紧紧将她搂在怀中。苏念禾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水星？"她轻声问，手指抚摸着胸针。
程谦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它离太阳最近，却永远保持自己的轨道。"他亲吻她的发顶，"就像你，在聚光灯下依然坚持自我。"
这个回答让苏念禾心头一热。她仰头看着程谦在月光下的侧脸，突然觉得无比安心。无论未来如何，此刻他们是彼此的全世界。
"程谦？"
"嗯？"
"我们去智利前..."苏念禾犹豫了一下，"能去看看我父母吗？"
程谦明显怔住了，随即绽开灿烂的笑容："当然，随时可以。"他紧紧抱住她，"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正式转正了？"
苏念禾轻捶他一下："睡觉！"
程谦大笑着关掉床头灯，却不忘最后偷一个吻。月光中，水星胸针在床头柜上闪着微光，见证着这个平凡的夜晚如何变成了永恒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