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苏念禾下意识地眯起眼，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程谦的衣袖。三个月的阿塔卡马沙漠生活让她几乎忘记了这种被镜头包围的感觉。
"别怕。"程谦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腰，"跟着我走。"
他的声音像一道坚固的堤坝，挡住了汹涌的媒体浪潮。苏念禾深吸一口气，挺首腰背——如今的她不再是躲在实验室里的科学家，而是有着重大发现需要向世界公布的学者。
"程先生！请问阿塔卡马的研究真的如传言那样突破性吗？"
"苏博士！《自然》杂志会刊登您的论文吗？"
"“两位接下来有什么合作计划？”
“程先生，您和苏小姐是如何相识的呢？”
“这次合作对于你们各自的事业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
记者们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不停地抛过来，让人应接不暇。程谦却显得游刃有余，他巧妙地用手臂挡住了那些几乎要戳到苏念禾脸上的话筒，同时脸上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各位媒体朋友，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关于我们的合作计划，本周五我们将会在中科院举行一场正式的发布会，到时候会详细地回答大家所有的问题，请大家稍安勿躁。”
说完，他迅速搂住苏念禾的肩膀，加快步伐朝停车场走去。早有准备的安保人员见状，立刻上前形成一道人墙，将那些疯狂的记者们远远地隔开。
终于，两人顺利地坐进了一辆黑色的 SUV 里。关上车门的瞬间，苏念禾仿佛一下子从紧张的氛围中解脱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欢迎回到文明世界。”程谦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顺手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给了苏念禾，“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苏念禾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航站楼，恍如隔世。三个月前离开时，她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科研工作者；如今回来，却成了媒体追逐的焦点。这一切，都源于他们在阿塔卡马的发现。
"论文真的被《自然》接收了？"她小声问，仍有些难以置信。
程谦的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不仅如此，编辑部还专门发邮件说这是近五年最具突破性的跨学科研究之一。"他掏出手机，"看，这是排版样稿。"
屏幕上，《自然》杂志的经典版面赫然在目，他们的论文标题格外醒目：《星尘记忆：宇宙射线与地球生命记忆机制的分子证据》。苏念禾的名字排在第一位，程谦紧随其后，然后是马科斯教授和其他团队成员。
"你的名字在《自然》上..."苏念禾轻触屏幕，鼻子一酸。
程谦捏了捏她的手："我们的名字。"他顿了顿，"对了，马科斯刚发消息说，欧洲航天局和NASA都对我们的研究表示关注，想探讨在空间站开展后续实验的可能。"
车子驶入市区，熟悉的北京街景在窗外流转。苏念禾望着这座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突然有种奇妙的陌生感——就像从太空俯瞰地球的宇航员，经历过更广阔的视角后，再也无法用原来的眼光看待一切。
"先去哪儿？"程谦问，"你家，我家，还是..."
"实验室。"苏念禾不假思索地回答，"得看看样本运输情况。"
程谦大笑，向司机报出中科院的地址："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在那之前..."他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纸袋，"换身衣服？总不能穿着沙漠作战服去见同事。"
纸袋里是一件崭新的浅蓝色衬衫和米色休闲裤——正是苏念禾平时喜欢的风格，却比她自己买的要精致许多。更贴心的是，还有一套未拆封的内衣和洗漱用品。
"你连这个都准备了？"苏念禾耳根发热。
程谦无辜地眨眨眼："科学家也需要体面地回归文明社会啊。"
中科院生物研究所的大门近在眼前。与机场的喧嚣不同，这里安静有序，只有门口多出的两个安保人员暗示着不寻常的气氛。苏念禾刚下车，就被一阵欢呼声包围——全实验室的同事都等在大厅里，手里举着"欢迎回家"的横幅。
"苏博士！想死你了！"小林第一个冲上来拥抱她，"快看我们布置的新实验室！"
原本拥挤的实验室焕然一新，不仅设备全部升级，还专门辟出了一个恒温恒湿的样本保存区。最让苏念禾惊喜的是，墙上挂着一张巨幅的阿塔卡马沙漠星空照片，下方写着"星尘记忆研究组"。
"这..."
"院里的特别拨款。"张教授走上前，难得地露出笑容，"你的发现让我们整个研究所都沾光了。"他看了看程谦，"当然，程先生的公关团队也帮了不少忙。"
程谦谦虚地摆摆手："科学的价值自己会说话，我们只是让更多人听到了而己。"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念禾沉浸在熟悉的工作氛围中，检查样本状态，听取同事汇报，安排后续实验。程谦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时而记录，时而帮忙递文件，完全融入了实验室的节奏。
"难以置信，"小林悄悄对苏念禾说，"大明星居然这么...普通？"
苏念禾望着正在帮王老师调试显微镜的程谦，胸口泛起暖意："他从来就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明星。"
傍晚时分，程谦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李姐的电话，我得接一下。"
苏念禾点点头，继续指导小林整理数据。几分钟后，程谦回来，表情有些复杂："有个消息。"
"嗯？"
"《暗夜行者》的制片方同意将拍摄推迟到明年。"程谦挠挠头，"但他们有个条件——希望把我们的研究作为电影的科学背景，甚至想在片尾加入我们的纪录片片段。"
苏念禾瞪大眼睛："好莱坞电影引用我们的研究？"
"不仅如此，"程谦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还愿意投资我们的跨学科研究中心，作为科学顾问费。"
实验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这对情侣。苏念禾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意味着充足的科研经费，顶尖的设备，国际级的合作平台...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曝光和压力。
"你...觉得呢？"她轻声问程谦。
程谦握住她的手："决定权在你。科学是你的领域，我只负责帮你争取最好的条件。"
苏念禾望向张教授，后者微微点头；又看向小林和其他同事，每个人眼中都写着期待。最后，她的目光落回程谦脸上——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满是信任和支持，没有一丝强求。
"好。"她听见自己说，"但有两个条件：科学内容必须完全准确，且最终解释权在我们手中。"
程谦的笑容如阳光般绽放："遵命，苏博士。"他立刻拨通电话，"李姐？她同意了。对，两个条件...不，没得商量。"
挂断电话，程谦转向实验室众人："各位，'星尘实验室'即将正式成立！"
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小林激动地抱住苏念禾："太棒了！我们终于不用再为经费发愁了！"
张教授难得地开起了玩笑："看来我得重新考虑退休计划了。"
发布会当天，中科院最大的报告厅座无虚席。前排是各国驻华科技参赞和顶尖学者，中间是各大媒体记者，后排甚至站满了闻讯而来的科学爱好者。苏念禾站在后台，透过门缝看着这人山人海的场面，双腿不自觉地发抖。
"紧张？"程谦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苏念禾点点头，喉咙发紧："从没面对过这么多观众..."
"把他们想象成阿塔卡马的仙人掌。"程谦在她耳边低语，"一动不动，默默倾听。"
这个荒谬的比喻让苏念禾笑出声来，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不少。程谦趁机为她整理好衣领，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记住，今天的主角不是明星程谦，而是科学家苏念禾。你只需要做你最擅长的事——讲述真相。"
主持人宣布开始，掌声如雷。苏念禾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讲台。刺眼的聚光灯下，她几乎看不清观众的脸，但能感觉到程谦就站在侧幕，目光如温暖的灯塔指引着她。
各位下午好。"她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随着内容的深入越来越流畅，"今天我要向大家汇报的，是一项可能改变我们如何看待生命与宇宙关系的研究..."
大屏幕上显示出他们在阿塔卡马拍摄的影像——极端环境中的微生物，沙漠夜空下的望远镜，实验室里不眠不休的工作场景。苏念禾清晰地阐述了发现过程：从记忆蛋白的特殊结构，到宇宙射线的影响，再到生命分子与星尘的深层联系。
"我们的研究表明，"她指向最后的分子模型对比图，"生命可能以一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方式，记录着宇宙演化的信息。换句话说，我们不仅是星尘构成的，还可能携带着星尘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