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气氛凝滞如冰。
库房管事王嬷嬷被赵嬷嬷“请”来时,还强作镇定,试图狡辩。
但当看到那个被锦悦卸了下巴、在地、满眼恐惧的年轻男子,以及林静姝手中那两张誊抄的契书时,她最后一丝侥幸也轰然崩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夫……夫人饶命!老奴……老奴是一时糊涂啊!”王嬷嬷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林静姝端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椅上,烛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眼神却锐利如刀,再无半分往日的温软。
她没有立刻发怒,只是冷冷地看着王嬷嬷,声音平静得可怕:“一时糊涂?糊涂到把我的嫁妆,一点一点偷出去喂了那兰香院的柳媚儿?王嬷嬷,你是我母亲的陪房,林家待你不薄!我自问也从未亏待于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主家的?!”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王嬷嬷哭喊着,“是……是柳姨娘!她……她抓住了老奴儿子在外面欠下巨额赌债的把柄,威胁老奴若是不从,就要告到官府,让我儿子流放三千里!还会……还会断了老奴孙子的前程!老奴……老奴实在是没办法啊!求夫人开恩!饶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吧!”
林静姝心中冷笑。果然,柳媚儿的手段,无外乎威逼利诱。
她俯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王嬷嬷,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寒意:“饶了你儿子?也不是不行。”
王嬷嬷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林静姝一字一句道,“把你这些年替柳媚儿做的事,一五一十写下来,签字画押。并且,继续装作无事发生,稳住她。待我需要你出面指证时,你要站出来,指认柳媚儿就是主谋!事成之后,你儿子的赌债,我替你还清,再给你一笔银子,放你一家脱籍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安度晚年。否则……”
林静姝眼神陡然转厉,扫了一眼地上呻吟的男子,“他的下场,就是你们全家的榜样!还有,你儿子的前程,我保证,会比流放三千里更惨!”
威逼与利诱,双管齐下。王嬷嬷看着林静姝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再想想柳媚儿的狠毒无情,以及林静姝即使与大将军多年未曾来往,但背后可能存在的林家势力,心中天平瞬间倾斜。她连连磕头:“老奴愿意!老奴什么都听夫人的!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
林静姝示意赵嬷嬷拿来纸笔。王嬷嬷颤抖着手,在锦悦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将她如何被柳媚儿威逼、如何偷盗嫁妆、如何与刘二的人接头销赃等事,详详细细地写了下来,并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这份沉甸甸的供状,成了悬在柳媚儿头顶最锋利的刀。
处理完内贼,林静姝心中郁气稍舒。她看着一首沉默守护在侧的锦悦,感激道:“锦悦姑娘,此番多亏有你。若无你相助,我母女二人,恐早己……”
锦悦微微躬身,声音依旧平静:“小姐言重,此乃属下分内之事。孙小姐福泽深厚,自有天佑。”她的目光扫过摇篮里看似熟睡的楚明昭,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这个小婴儿,似乎总能恰逢其时地引起关键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