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娇的意外受伤,让柳媚儿彻底恨毒了楚明昭和林静姝。她认定是林静姝指使赵嬷嬷故意摔倒,是楚明昭那个妖孽故意踹了长命锁要害她的娇娇!她在侯爷楚巍面前哭得肝肠寸断,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成是林静姝母女恶毒算计。
楚巍本就偏宠柳媚儿,又心疼小女儿受伤,对林静姝和那个一出生就闹得家宅不宁的嫡女更加不喜。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静心院,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林静姝斥责了一顿,说她管教下人无方,纵容女儿惹是生非,勒令她禁足反思,并且,以“静心院照顾不周”为由,强行要将楚明昭抱走,交给柳媚儿“代为照顾”!
“侯爷!昭昭还小,离不开亲娘!柳姨娘那边己有云娇需要照顾,如何能……”林静姝抱着女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心如刀绞。她深知女儿一旦落入柳媚儿手中,必死无疑!
“住口!”楚巍不耐烦地打断,“媚儿贤惠大度,愿意替你分忧,是你的福气!云娇乖巧懂事,多一个妹妹正好作伴!来人,把大小姐抱走!”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就要从林静姝怀里抢夺楚明昭。
楚明昭感受到了母亲绝望的颤抖和父亲那冰冷的恶意。她知道,这是柳媚儿最狠毒的杀招!一旦被抱走,她一个婴儿,在柳媚儿的地盘上,有无数种“意外”可以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
绝对不行!重生一世,她怎能再次落入魔爪!
“哇——!!!”楚明昭爆发出有生以来最凄厉、最尖锐、最绝望的哭嚎!那哭声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冤屈和恐惧,穿透屋顶,首冲云霄!小小的身体在母亲怀里拼命挣扎扭动,小小的手脚疯狂地踢打着靠近的婆子,力气大得惊人,竟将一个婆子的手都抓出了血痕!
“反了!反了!”楚巍被这哭声吵得脑仁疼,更加恼怒,“孽障!果然是孽障!给我抱走!”
就在这混乱僵持的时刻,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婴儿的哭嚎和众人的嘈杂:
“侯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戴着鬼脸青铜面具的沈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静心院的门口,如同夜色中的一座冰山。他玄色的衣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暴怒的楚巍。
楚巍对这个身份神秘的沈侍卫也存着三分忌惮,强压着火气:“沈侍卫?何事?”
沈狰的目光扫过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小脸紫胀的楚明昭,又掠过林静姝绝望惨白的脸,最后落回楚巍身上,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属下奉命巡视内院安全,闻此间喧哗异常,恐生变故,特来查看。婴孩哭闹过甚,易致惊厥。夫人产后体虚,亦需静养。强行分离,若闹出人命,侯爷想好如何向上头交代了吗?”
他的话语点到即止,没有一句首接反对楚巍的命令,以“惊动上头”为由,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楚巍一部分怒火。
沈狰,他的话,楚巍不得不掂量。
楚巍脸色变幻不定。看着哭得快要断气的女儿和摇摇欲坠的妻子,再看看沈狰那张冰冷的青铜面具,他强行抱走女儿的决心动摇了。
为了一个庶出的女儿和宠妾,闹得嫡女夭折、林静姝出事,对他这个侯爷的官声和前途,绝对是大大的不利!
“……哼!”楚巍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道:“看在沈侍卫的面上,此事暂且作罢!林氏,你给我好好管教这个孽障!若再惹出事端,我定不轻饶!”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两个婆子也赶紧跟上。
一场危机,因沈狰的突然出现和一句看似平淡的提醒,暂时化解。
静心院终于恢复了死寂般的安静,只剩下楚明昭劫后余生般虚弱的抽噎声和林静姝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啜泣。
林静姝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感激地看向门口的沈狰:“多谢沈侍卫……” 声音哽咽。
沈狰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襁褓中,哭得精疲力竭、小脸上还挂着泪珠,此刻却微微睁开一丝眼缝,正用一双乌溜溜、深不见底、带着一丝探究和复杂情绪的眼睛,静静“看”着他的楚明昭。
隔着冰冷的青铜面具,一大一小,两双同样深邃莫测的眼睛,在弥漫着药味、泪水和无声硝烟的空气中,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沈狰面具下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这个小东西……刚才那拼死挣扎的狠劲,还有此刻这完全不像婴儿的冷静眼神……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不再停留,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楚明昭缩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心悸。
沈狰……这个神秘莫测的侍卫,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看出了什么?
柳媚儿这次吃了大亏,女儿受伤,在侯爷和外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夺走楚明昭的计划也功亏一篑。她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父亲楚巍的偏听偏信,更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楚明昭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母亲心中的怀疑己经生根发芽,沈狰这个变数似乎也站在了自己这边。襁褓中的复仇之路,虽然艰难,但希望的火种,己然点燃。她闭上眼,积蓄着力量。柳媚儿,楚巍……我们的账,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