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深的办公室浸在淡金色的晨光里,苏晚坐在地毯上,指尖捏着那封未拆的信封——牛皮纸边缘的焦痕像道蜷曲的银杏叶,和她掌心的疤形成诡异的呼应。凌深靠在沙发上转笔,银质钢笔在指缝间划出银弧,尾端的“LW”缩写偶尔扫过她发顶,像十年前那个替她吹伤口的男孩。
“想拆就拆吧。”他忽然开口,声线带着刚醒的哑,指尖敲了敲她膝头的信封,“父亲临终前说,这封信能解开你心里的结。”
苏晚抬头,看见他腕间的银链在晨光里晃了晃——链坠的钢笔吊坠贴着皮肤,映出浅淡的光影。她忽然想起昨夜海滨档案馆的监控,想起那个戴银链的男人,喉间泛起涩意。信封拆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银杏树下,旁边是穿深色西装的凌明修,两人中间蹲着个攥着断笔的小男孩,正是七岁的凌深。
“我父亲和你妈妈,曾是大学同学。”凌深忽然蹲下身,指尖划过照片里母亲的银杏叶胸针,“那年她刚进凌氏审计部,总说‘账本里藏着光’。”
苏晚盯着照片里母亲的笑,忽然想起管理员的话:“苏医生总带着片银杏叶,说账本里藏着光。”信封里还有张字条,凌明修的字迹力透纸背:“念安,莫明远的账本在城西墓园第三棵银杏树下,保护好晚晚,她是唯一的证人。”
与此同时,莫子谦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划过伪造的“车辆维修记录”——2010年10月5日,凌氏集团名下的银色轿车(车牌号沪A·89765)在城西汽修厂做过刹车系统“紧急维修”。他忽然笑了,指尖敲了敲屏幕:“把这段记录发给苏晚,记得附上‘目击者’的录音。”
“莫总,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秘书盯着屏幕上的合成音频,“凌老当年确实安排陈芳移民,但刹车维修记录是伪造的……”
“明显?”莫子谦指尖划过腕间的表链,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当年凌明修用‘封口费’让陈芳闭嘴,现在我不过是让苏晚‘看见’当年的‘真相’——何况……”他忽然调出监控视频,“明天上午十点,凌明修会去城西墓园,而苏晚,恰好会‘偶遇’他。”
十月的银杏叶刚染上浅黄,苏晚攥着母亲的日记残页,站在城西墓园第三棵银杏树下。泥土里嵌着半枚银质纽扣,和凌深西装上的那颗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信封里的字条,指尖无意识地着腕间的银链。
“苏晚?”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凌深同款的冷冽。苏晚转身,看见凌明修拄着拐杖,腕间戴着条老式银链,链坠是支刻着“凌”字的钢笔。
“凌伯父。”她忽然紧张,指尖捏皱了日记残页,“我……”
“我知道你在查什么。”凌明修打断她,视线扫过她腕间的银链,“十年前那场火,那场车祸,凌家确实欠你妈妈一句‘对不起’。”他忽然冷笑,拐杖尖戳进泥土里,“但有些真相,不如永远埋在银杏树下——比如你妈妈和莫明远的关系,比如她为什么会坐在那辆车上。”
苏晚忽然愣住,想起莫子谦发来的“维修记录”——上面清楚写着,凌氏的车在车祸前换过刹车线。“什么关系?”她忽然开口,指尖发抖,“我妈妈是审计部的,她在查莫明远的账本,对吗?”
凌明修忽然沉默,指尖着银链:“苏晚,当年我让陈芳移民,是怕莫明远对她下手,而你妈妈的死……”他忽然别过脸,“是个意外,但凌家不会再卷入这场恩怨,你和阿深,也该停了。”
“停?”苏晚忽然想起母亲的日记,想起凌深昨夜抱着她时的温度,“我妈妈的死不是意外,莫明远的账本就在这棵树下,而您——”她忽然指向凌明修的银链,“您当年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说?”
凌明修忽然暴怒,拐杖重重砸在银杏树上:“说?说了又如何?莫明远死了,阿深的妈妈死了,你妈妈也死了——现在凌家只剩阿深,我不能让他再被当年的火灼伤!”他忽然顿住,语气忽然软下来,“苏晚,放过阿深,也放过你自己。”
深夜的凌氏大厦顶层,苏晚盯着手机里的“维修记录”,指尖在“删除”键上停留许久。照片里凌明修的银链和凌深的重叠,形成刺目的光,而莫子谦发来的“目击者录音”里,陈芳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看见开车的是凌先生的司机,他说‘老板让我盯紧苏医生’……”
“晚晚?”凌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雪松味的温暖,“唐睿说你去了墓园,怎么不叫我?”
苏晚忽然转身,看见他腕间的银链在灯光下闪了闪——和凌明修的,和监控里的,一模一样。“阿深,”她忽然开口,声线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父亲当年,是不是知道我妈妈在查莫明远?”
凌深忽然顿住,指尖的钢笔“当啷”掉在地上:“你见过我父亲了?”他忽然走近,指尖想握她的手,却在看见她眼里的疏离时,忽然停住,“晚晚,我父亲他……”
“他说当年的真相不如永远埋在树下。”苏晚忽然后退半步,指尖触到口袋里的“维修记录”,“阿深,你知道吗?你父亲的车,在我妈妈车祸前换过刹车线,而目击者说,开车的是凌家司机。”
空气里的雪松味忽然变得冰冷。凌深盯着她指尖的文件,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阿深,别让晚晚卷进来,有些黑暗,男人该自己扛。”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所以你相信这些伪造的记录,胜过相信我?”
“我没有!”苏晚忽然喊出声,指尖的文件飘落在地,“但我妈妈的死,你妈妈的死,还有那场火——”她忽然哽咽,“阿深,我们明明快触到真相了,为什么你父亲要阻止?”
凌深忽然沉默,弯腰捡起文件——伪造的维修记录上,“凌氏集团”的红章刺得他眼疼。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消防车鸣笛,想起苏晚蹲在水洼里的样子,忽然发现,有些真相,从来不是光凭信任就能解开的。
“晚晚,”他忽然开口,声线冷得像冰,“如果我说,当年的刹车线是我父亲让人换的,为了保护你妈妈不被莫明远灭口,你信吗?”
苏晚忽然愣住,指尖的银链忽然发烫——那是凌深的银链,链坠的“LW”缩写此刻像道无解的题。她忽然想起信封里的照片,想起母亲和凌明修的笑,忽然发现,十年前的光与影,从来不是非黑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