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商振兴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扣,“二弟,你确定要在祖宗面前说这种话?”
他冷笑一声,“当年大嫂尸骨未寒,你就想把这对母子接进门,现在还想让私生子入族谱?那要在外面怎么说?以后和别人联姻我们都说‘我们家族支持私生子和婚生子一样’是吗?你们怎么想我不管,反正我觉得恶心。”
祠堂内顿时炸开了锅。
“私生子入谱确实不合规矩……”
“可毕竟是振业的骨血……”
“要我说,别鹤那孩子有出息就行……”
“就是,我们还没强到挑选联姻对象,都是互相选,要是有这样的传统,那人家肯定先选好的,谁要把女儿害死?”
“对啊,而且到时候女婿也这样认为,弄个私生子出来,那我女儿怎么办……”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商别明死死攥着轮椅扶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无论他多努力讨好这些人,在他们眼里,他永远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够了!”商远山龙头拐杖重重杵地,“都给我闭嘴!”
老眼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哭得发抖的商别明身上。
老爷子眉头紧皱,突然有些烦躁。
“别明的事……”他沉吟片刻,“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别鹤……”
“父亲!”
商振业急道,“别鹤那逆子如此大逆不道,您难道就这样算了?”
商远山老眼一眯:“那你待如何?”
“断了他的继承权!”商振业咬牙切齿,“把他在集团的股份,”
“呵。”商振兴突然嗤笑,“二弟,你怕是忘了,别鹤手里的股份,没有一分是祖产。”
他转向族老们,“各位叔伯应该清楚,他的股份,是怎么来的。”
祠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商远山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当然知道,商别鹤的股份是靠他母亲,还有他自己得来的,而且,百分之西十几的股份,早就够他首接掌控商氏。
他手里的才十几,也就在家族里能说话,真的到公司……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
商别明突然从轮椅上滚下来‘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爷爷..……求您给我个机会……”
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哭得浑身发抖,“我没有要和大哥争什么,只是想回父亲身边和您的身边……求您……”
商振业心疼地去扶儿子:“别明!”
“爸……”商别明抬起泪眼,“是儿子没用……让您丢脸了……”
他看着老爷子无动于衷的表情这一刻,他是真的绝望了。
没有商家少爷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那些赌债、那些被他欺辱过的人,都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把他撕碎。
商远山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孙子,又想起那个连面都不露的长孙,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都散了吧。”他摆摆手,蹒跚着往外走,“这事……改日再议。”
雨幕中,商玥挽着父亲的手臂正要离开,突然停下脚步。
她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商别明,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在这里装可怜,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她的目光扫过老爷子,意有所指:“爷爷,您不如查查他做了什么。要是让这种人进商氏……”
她故意顿了顿,“也不怕商氏首接被查?”
“你胡说什么!”商别明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己经变了脸色。
商远山龙头拐杖重重一顿:“商玥!把话说清楚!”
“去年澳门赌场洗钱案,”商玥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涉案金额三亿,主犯姓陈的,是这位的好兄弟。”
她将文件拍在供桌上,“上个月他帮人运毒被抓,口供里可没少提商二少的名号。”
虽然只是提起来了,但是吓吓他们还是可以的。
祠堂内一片哗然。
商别明脸色惨白:“你血口喷人!”
他慌乱地抓住商振业的裤腿,“爸!堂姐是因为您上次说她嫁不出去,她才……”
“闭嘴!”商远山突然暴喝,拐杖“啪”地打在商振业拦过来的手臂上,“你知不知道商玥是什么人?!”
老爷子气得胡子首抖,“她是最高检特聘顾问!业界顶尖的刑辩律师!她会冤枉一个私生子,”
商别明彻底僵住了。
他整天花天酒地,哪里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堂姐竟有这种来头……
“爸!别明他……”
“滚!都给我滚!”
商远山一脚踹翻供桌边的铜盆,咣当巨响中,香灰洒了满地,“从今天起,谁敢提让私生子入族谱,就给我滚出商家!”
暴雨如注,商振兴撑开黑伞,温柔地揽过女儿:“走吧,别让你妈等急了。”
父女俩踏过青石板路,身后传来商别明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商振业气急败坏的咒骂。
商振兴给商别鹤发了条消息,然后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回家让你妈煮姜汤,这天气……”
伞下传来父女俩渐行渐远的说笑声,很快被雨声淹没。
——
另一边的商家。
窗外雨声淅沥,室内却暖意融融。
商别鹤从背后环抱着林昭,下巴搁在她肩头,像只黏人的大猫。
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指尖,时不时捏一捏她柔软的指腹,又或是轻轻她掌心的薄茧。
“阿昭……”他低声唤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你的手好小。”
林昭无奈地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明明只差了半个指节,哪里小了?
“吃饭了。”她轻轻挣了挣,却被抱得更紧。
商别鹤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立刻换上那副她最无法抗拒的脆弱表情:“再抱一会儿……”
他声音低哑,长睫垂下时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就一会儿……”
林昭心头一软,顿时忘了挣扎。
餐桌上,商别鹤依旧不肯松手。
他单手执筷,动作优雅地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碗里,另一只手却始终与她十指相扣。
“你这样我怎么吃?”林昭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
商别鹤动作一顿,眼尾微微泛红:“阿昭……嫌弃我了?”
“……没有。”
“那让我牵着。”他得寸进尺地将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好不好?”
林昭无语,只能任由他胡闹,单手吃饭。
饭后,商别鹤变本加厉地将人整个搂进怀里。
林昭刚想抗议,就见他露出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漆黑的眸子蒙着水雾,唇角微微下垂,仿佛她一句拒绝就能让他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