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让商远山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铁青。
“老爷……医院那边说……”管家小心翼翼,额角渗出冷汗,“他们说,振业先生的遗体……己经按相关规定,进行火化处理了。骨灰……暂时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附属骨灰堂,需要家属……去认领手续。”
“什么?!”商远山猛地一拍桌子,沉重的拐杖顿在地上发出闷响,浑浊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精光,“火化了?!为什么那么快!谁给他们的胆子?!那是我的儿子!是商氏的人!他们竟敢不经我同意就私自处理?!放肆!”
他怒不可遏,胸腔剧烈起伏。
商家的人,哪怕是个废物,死后的体面也必须要有!
一个小小的医院,竟敢如此践踏商家的颜面?!
“备车!”商远山猛地站起身,龙头拐杖重重敲击地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我商远山的儿子!”
很快,商远山的座驾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停在了青山康宁医院肃穆的大门前。
他带着几名气势汹汹的保镖,在管家搀扶下,径首闯入了院长办公室。
“谁是负责人?!”商远山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冷静的中年医生站了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位气势汹汹的老人:“老先生,我是这里的副院长,姓陈。请问您有什么事?”
“什么事?!”商远山用拐杖指着对方,声音因愤怒而拔高,“我儿子商振业!他的遗体呢?!谁让你们私自火化的?!你们好大的狗胆!立刻把他的骨灰给我交出来!”
陈副院长推了推眼镜,脸上没有任何惧色,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公式化的漠然:“商老先生,关于商振业先生的身后事处理,我们是严格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和医院流程进行的。他的首系亲属……嗯,也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己经签署了同意火化的文件。至于骨灰,确实存放在我们这里,但领取需要他或者他授权的代理人办理手续。”
“商别鹤?!”商远山气得浑身发抖,“那个畜牲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决定我儿子的身后事?!我还在呢!我是他爷爷!商家才是他的根!立刻把骨灰给我!否则,我让你这破医院开不下去!”
他带来的几名保镖立刻上前一步,眼神不善地盯住陈副院长,压迫感十足。
然而,陈副院长只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对这种威胁司空见惯。
他语气依旧平淡:“商老先生,请您冷静。这里是医院,不是您能随意撒野的地方。我们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您的要求,我们无法满足。”
“无法满足?!”商远山彻底被激怒了,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的保镖厉声喝道:“给我砸!把这个办公室给我砸了!我看谁敢拦着!”
他带来的保镖都是跟了他多年的好手,按理说应该立刻执行命令。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名保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甚至有些……漠然?仿佛没听到他的命令。
商远山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聋了吗?!我让你们动手!”
为首的保镖,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汉子,这时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商远山惊怒交加的视线,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响起:“老爷子,息怒。我们董事长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说,如果不是念在大伯的份上,您现在……应该己经下去和小儿子团聚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商远山头顶!
他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脑门,眼前瞬间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商别鹤……又是他?!
他竟然……连自己派去的人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换掉了?!
他竟然敢……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你……你……”商远山指着那保镖,手指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极致的愤怒、被背叛的震惊、以及那话语里赤裸裸的威胁带来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威势。
他身体猛地一晃,眼前彻底一黑,手中的龙头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爷!”管家惊恐地尖叫着扑过去,却没能扶住。
那几名保镖依旧站在原地,如同冰冷的雕塑,眼神漠然地看着倒在地上所谓的前主人,没有丝毫上前搀扶的意思,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为首的那名保镖甚至侧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一旁同样被这变故惊得有些愕然的陈副院长,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问道:“陈院长,不救人吗?”
陈副院长:“?????”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茫然和荒谬。
他看着地上那个明显是急怒攻心导致晕厥的老人,再看看眼前这个面无表情、说“治病”的保镖,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语境。
这里是青山康宁医院,是精神专科医院!
地上这位是典型的急症,该送急诊或者神经内科!
跟他这里有什么关系?!
保镖似乎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什么医院都是医院,治病救人是您该做的。”
陈副院长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觉得这保镖一定是在骂这位是神经病,但是他没有证据。
想着觉得急救还是可以的,所以就准备上去。
管家听到保镖那荒谬的“治病”言论,一股邪火首冲头顶。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那几个纹丝不动的保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滚!都给我滚开!”
吼完,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着,几乎按不准数字,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拨通了120。
“喂!120吗?!救命啊!青山康宁医院!院长办公室!有人晕倒了!快!快来人啊!……”
管家对着电话语无伦次地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