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娘蹲在灶台前，额头上的汗珠滚落进药罐里，发出"滋啦"一声响。
"再加一钱艾叶......"她喃喃自语，手指微微发抖。
沈清越躺在摇篮里，小鼻子皱了皱——这药味，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出来是治风寒的。可娘亲从早上熬到现在，己经换了三副方子，显然是在试药。
"啊啊！"她伸出小手，指向窗台上的干薄荷。
王秀娘抹了把汗："薄荷？对......薄荷清凉......"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青河风风火火冲进来："娘！赵婶家小宝烧得更厉害了！"
王秀娘手一抖，药勺掉在地上。赵家孙子己经高热两天，村里赤脚郎中的药根本不管用。
"我去看看。"她解下围裙，突然瞥见女儿正拼命指着后院。
后院里，晒着前天妹妹"指点"采的草药。
半刻钟后，王秀娘抱着沈清越站在赵家炕前。
赵家孙子小脸通红，嘴唇都烧得起了皮。赵婶眼睛哭得核桃似的："秀娘，你可得救救我家宝儿......"
沈清越盯着小娃娃的喉咙——那里肿得老高。她突然"啊啊"叫着，小手往娘亲袖子里掏。
"丫头要这个？"王秀娘摸出刚从后院摘的蒲公英，"这能行吗......"
"试试吧！"赵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你家闺女指的东西，准没错！"
王秀娘一咬牙，把蒲公英捣碎挤汁，混着蜂蜜喂给孩子。沈清越在旁边急得首比划——还得加片竹叶！
可惜大人们没看懂，她只好使出杀手锏——"哇"地哭出声，小手死死拽住赵婶衣襟上别的竹叶形铜饰。
"这......"赵婶福至心灵，"是要加竹叶？"
新熬的药汁泛着青绿色，味道却意外地清香。赵家孙子喝下不到半个时辰，呼吸就平稳了许多。
"神了！"赵婶摸着孙子退烧的额头，扑通跪下就要磕头，"小福星救了我家独苗啊！"
王秀娘连忙拦着，怀里的小丫头却己经打起小呼噜——装睡是她逃避感谢的绝招。
回村路上，王秀娘的脚步越来越慢。
"他娘？"沈大实疑惑地回头，"咋了？"
"当家的......"王秀娘声音发颤，"我好像......突然会看病了？"
沈大实哈哈大笑："哪是你会看病，是咱闺女......"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妻子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夜深人静，王秀娘坐在油灯下，一遍遍翻着陪嫁带来的《本草备要》。
"不对啊......"她喃喃自语，"蒲公英竹叶治喉痹，这方子书上明明没有......"
沈清越在摇篮里偷偷睁眼——当然没有，这是后世中医的验方。可惜她没法解释，只能看着娘亲纠结。
第二天一早，沈家门口排起了长队。
"秀娘！我家媳妇头疼三天了！"
"王家妹子，给我家老头子看看腰！"
王秀娘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怀里的小丫头却己经进入工作状态——指指晒着的菊花，又点点地里的车前草。
"这......"王秀娘硬着头皮，"试试菊花枕？车前草煮水敷腰？"
半个月后，"沈家药婆"的名号传遍了十里八乡。
沈青河蹲在院子里数铜板："娘，咱家是不是要发财了？"
"胡说什么！"王秀娘拍了下他后脑勺，"给人看病能收钱吗？"
沈清越看着娘亲眼下熬夜熬出的青黑，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别怕，有我在呢。
这天夜里，王秀娘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头对她说："你闺女带来的方子，都是积德行善的宝贝......"
她惊醒时，发现女儿正攥着她一缕头发，睡得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