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三个仍安然稳坐的,一个是周丽梅,一个是朱晴晴,还有一个是南宫林瑶。前二者一个长相平庸,胜在身姿袅娜,后一者胸脯坦荡如静水不起波澜,刀削身材,年芳三十却有清纯少女之相。要论起南宫林瑶,似仙非仙,不悲不笑,那一副面孔冷若冰霜,一对悲悯之眸尽有厌世之意。远看是一座神女雕像,近看却是个无趣凡人。要说她的年龄,却比白烟小得三岁,只有十五。
柳湘儿来到白烟身前,扬眉一笑,将她的一只手拉住,关切的问:“烟儿你今天去了哪里?可让姨娘一顿好找。”
白烟浅浅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眸中悲戚 。淡淡的回道:“去逛了集市,让姨娘担心了。”
柳湘儿看得她眼中悲伤之色,不免心中暗喜,唇角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笑意,听得她说去逛了集市,斜眼瞥向她手中提着的一捆糕点,方才确信她说的是真话。莞尔一笑,轻拍拍她的手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再过一天就是你出嫁的日子,可别再出去抛头露面,你一个女儿家总归是不好的。”顺势牵过她的手引到桌前,桌上放着一个古朴典雅的木盒。“这是姨娘给你准备的礼物。”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对白玉镯子。
看到这白玉镯的刹那,白烟的手不由得一紧,怔怔地愣在原地,眼中露出哀伤之色。这是她母亲的遗物,一首放在房里珍藏,只是后来被大姨娘强行拿去。记得当时自己为了这件事,不管不顾的去找了白尚仁替她做主,白尚仁却只是一句“死人的东西你留着也不吉利”就将她珍爱无比的白玉镯子送给大姨娘。
如今这玉镯竟是又到了三姨娘的手里,想必也是白尚仁赏赐给她的。
那朱晴晴和周丽梅都稍稍抬头看了看白烟的脸色,却见白烟眸中虽然含泪,却迟迟不肯落下,只淡淡答:“姨娘的礼物我很喜欢。我先回去休息了。”抱过盒子,转身即走。
三姨娘背对白烟,眸中带笑,面上闪过一丝得逞,声音却格外的温柔。“那你回房后便好好的歇息,明早我让乐儿将新衣送来。你且穿上,好让江二爷看看你。”
白烟一怔,微微点头。便不再停留,抱着盒子回到自己院中。院中不染一尘,整洁空荡,仅有一口水井一株参天大树。进到房中,阖上门,倚靠其上,左眼先一滴泪珠流出,紧接着右眼跟着也落下一滴。将那盒子打开,拿出其中的一只镯子,岂料手上却只有半截,另外半截依旧躺在盒子中。心中一慌,面上露出惊异,又去拿另外一只,同样的也只有半截被拿在手里。
心口一痛,绝望的自嘲道:“是了,她又怎会这么好心。”抱住盒子跌坐在地上。双目一闭,深深吸了一口气,泪珠滚滚而下,吧嗒吧嗒的砸在玉镯上。哭得一会儿,渐渐的将身体蜷缩,抱作一团,肩膀抖三抖,先是埋头小声啜泣,哭着哭着便不能自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窗外依旧明媚,留得白云配青空。
不过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之知。此情不关风与月,此恨亦不关鸟与花…
待升月之时,圆月印在井中。就见她换了身衣裳来到井边,这衣裳是她的娘亲生前所穿,她要带到地府去。
许久,慢慢的抬起头来,机械地抱起井边的一块石头,随后将脚跨了进去,坐在井边。屈子吟看出她有轻生的念头,显出真身正要阻拦,终还是晚了一步,面前的人己毫无留恋地,不带半分恐惧地毅然决然纵身一跳,只抓得她的一阙衣角自手中滑过。
所谓关心则乱,屈子吟心下一急,也跟着跳下去,浑然忘记自己会术法的事。而女子怀抱石头早就沉到井的深处,只隐约看见一抹白色。
“烟儿,烟儿。”
约莫几息,离得三尺距离。伸手揽住白烟的腰肢,白光一闪,二人忽然凭空出现在客栈,念头一动,两人原本湿漉漉的衣服瞬间变得干透。彼时他己涕泪横流,脸色忧伤恐惧之色尚未退去。探了鼻息发觉生气仍在,方才一抹眼泪,长松一口气,如失而复得般紧紧将人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