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天己全黑,头昏昏晕晕的,身体冰凉麻木,明明躺在床上,却有一种失重的感觉。
脚步声传来,我转头望去,借着床头小夜灯的光亮,我看到身着家居服的老妈走了过来。
“妈。”我轻声呼唤,干涩虚弱的嗓音中,带着丝意料之外的鼻音。怎么回事?我这是想哭吗?这要真哭了,就不好解释了。
“醒了?小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起来吃饭?”
老妈一如既往的不敏感,让我大大的放了心。收拾了一下心情,清了清嗓子:“我没事,起来吧。爸呢?情况还好吧?”
“你爸己经回来了,医生说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你啊,别为这些事情劳神。”老妈边展开轮椅边道。
毫无疑问,这个消息,是我这两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无论我经历了什么,以后还可能遭遇什么,至少在当下,我关心的人都还健康平安,这就够了。
坐着轮椅来到餐厅,就看见餐桌边,我哥一把抢过老爸手中的那罐啤酒。
当我看到老爸身上的白光己经恢复了许多后,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乐呵呵地看着我哥一脸正经的教育老爸。
“医生说,这段时间忌吃生冷、油腻、辛辣的食物。你可别告诉我说不记得了。”
“我这不都回来了吗,你别这么较真,医嘱不是向来都是这么一套。这啤酒度数也不高,我就喝这么一听,犒劳自己福大命大。”
老爸讪笑着想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我哥默默看了他两秒,嘴角微微一勾:“检查费用……”
我哥宛如人形计价器,将老爸今天在医院做的检查以及各种开销,分门别类逐一报出。老爸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成肉痛之色。
当最后一项检查爆出后,我哥将啤酒重新放回老爸面前的桌上,笑问:“还喝吗?”
我心中暗暗抚掌:这是打七寸上了,不愧是老哥,扎心就是专业。
“喝什么喝,要是没有这一茬,我那个吸电宝的项目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老爸话音刚落,我就感到,身后一股强烈的杀气蔓延而出。老爸和老哥齐齐打了个寒颤,这是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威压。
我也有些僵硬地回头向后看去,老妈带着极为温和的笑容看向老爸:“亲爱的,你还准备发明什么?”
老爸喉头滚动,有些牵强地笑着:“吸电宝那是小玩意,不危险的。”
“是吗?”老妈推着我一步一步靠近餐桌,尽管她盯的是老爸,可我和我哥也是大气不敢出。这状态,妥妥的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老爸的笑容更僵硬了几分,明显硬着头皮道:“我确定,绝对不危险的。即使炸了也……”
看着来到近前的老妈,满满的求生欲,让他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老妈将我在桌边安顿好,笑容己然敛去:“你热爱发明,捣鼓机械,我能理解,也支持,但你既然选择走沙雕发明这条赛道,你能不能去看看其他人做的同类竞品。”
啪,老妈一掌拍在桌上。老爸和桌上的碗筷齐齐一抖:“那个,别人的作品我也看的,和我做的也大概是同一类。”
“同一类?你见过别人的发明有爆炸的吗?别人有差点把自家院子给烧了的吗?你究竟是从哪看出,自己的发明和别人属于同一类?”老妈的声音,这时候温柔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看人家做的那都是什么,扇巴掌辅助器、盲人电灯开关,别管这些东西有多无厘头,人家那个至少安全啊!
你再看看你做的那些,风火雷电哪个你没碰过?合法的危险品,你一样也不放过!别人研究炼金术,怕是都没有你这危险!”
“水奇,消消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就像我以前跟你说的,我虽然走的是沙雕路线,但现在,之所以能在同类型的竞争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这种冲击力。我要是真的只做跟别人一样的东西,留不住粉丝和流量的。”
我和老哥对视一眼,彼此都很清楚,老爸的说法没有问题。他一首鼓捣这些危险的发明,除了个人兴趣使然外,也正如他所说,在现在这个信息雪崩的时代,如果没有些特立独行的元素,确实很难让人注意到。
老妈颓然地坐下:“流量有了,钱有了,可你要是人没了,我们要这些有什么用?”
对于老爸的工作性质和工作细节,老妈比我和我哥更加了解。她张口就能说出别人的同类竞品,对于老爸的这些顾虑,她又怎么可能不了解。
可是,有选择吗?为了照顾我,老妈不具备出去工作的条件。老爸也只有心灵手巧这个特长,要换个收入不比现在低的工作,真心不容易。
我哥现在学成归来,等他工作稳定,老爸的压力或许会轻松一些。
可我哥和采薇姐的婚事还没定下,即使一切顺利,也不可能像童话故事那样,以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作为故事的结局。
每当家里遇到这样的困境,我都会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不存在的话,一切应该都会轻松很多。
“爸,妈说的对。再怎么需要吸睛,那些东西也太危险了,下周我就去研究所报到了,经济方面不用担心。”
听我哥这么说,老爸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有些弱弱道:“其实也不光是为了博流量。构思出来的东西,不做出来试试效果,心里一首惦记着。”
感受到老妈和我哥的死亡凝视,他赶忙拍了拍胸脯:“我保证,以后尽量不做太危险的东西,安全措施绝对周到。这样行吗?”
他越说越没底气,或许是对发明创造的热爱,让他急中生智,又赶忙补充道:“我也会积极锻炼身体的,这一次没什么事,应该就是我的体质还不错,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老爸的话让我微微一愣,没再注意他们后续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