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况野蓦然转向钟声发出的方向,脚步己经快于身体地跑出屋。
广场上,寨子里老老少少都己经聚集在一起,还有很多王富贵等人没见过的生面孔。
“警示钟竟然敲响了。”有老者拿着一根烟杆,啪嗒吸一口。
阿朵婆婆走到众人跟前,画着颜彩的脸上满是肃穆。
“阿龙公,你带一队人去西边看看。”
“东边就由草鬼婆负责。”
阿朵婆婆快速地吩咐下去,接到任务的村民迅速从腰间的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武器,有序地跟着负责人从不同的方向出发。
阿朵婆婆拄着竹拐,走得飞快。
况野快速跟上:“婆婆,我带着我的同伴负责游击。”
阿朵婆婆:“行,我要先去祭台,你们注意安全。”
几个高壮的村民拱卫在阿朵婆婆身后,跟着阿朵婆婆快速离开,确保阿朵婆婆的安危。
“发生什么事了?”王富贵摸摸脑袋。
无恙和尚拿出他的黑金长棍,眼里战意燃烧。
“这阵仗,应该是诡异。”
况野肯定了无恙的猜测:“只有大山遇到重大的危机,警示钟才会敲响。”
“来不及讲更多了,你们跟我来。”
“哎,不等等谢哥吗?”王富贵拔腿跟上。
时今也:“还没轮到他一个伤患上场的地步。”
寨子又恢复了宁静。
谢祈安双手揣着衣袖,慢吞吞地在广场上走。
“不继续在床上躺着吗?”伊索斯托迦尔问。
“我就算再能睡,现在也是睡不着了。”谢祈安有些不满。
他又不是猪,睡了吃,吃了睡。
更何况现在大山的情况显然危急。
“怎么我们一来,诡异就来了?”谢祈安盯着山下。
观那些村民的神色,这大山显然是不经常遭遇诡异的,诡异被阻挡在了大山之外。
要不然这座不属于任何一个特区、还处在白雾中的大山,不可能安然无恙到现在。
耳边半晌无言。
谢祈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你怎么不说话了伊索斯托迦尔?”
伊索斯托迦尔:说啥?说祂可能才是罪魁祸首?
“唔,你知道飞蛾扑火吗?”祂问。
谢祈安一愣,瞬间想通其中的关联。
如果把诡王比作火,那么其他的诡异都是飞蛾。
它们畏惧火,却又控制不住本能地飞向火。
它们忌惮诡王的力量,却又垂涎诡王的力量,总有野心家想要取诡王而代之。
诡异的世界里,只有力量,它们信奉弱肉强食。
“难怪我以前在山上,时不时就能碰到诡异。”
不过那时候都是一些弱小的诡异,当时伊索斯托迦尔的封印还很新,泄出的力量也少。
但是现在——
谢祈安摸摸红色耳坠,别是把一些大诡异都吸引来了。
“等师父的外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谢祈安决定自力更生,“不如我们也去狩猎。”
“你才刚醒。”伊索斯托迦尔不赞同。
谢祈安笑得像个做了坏事的狐狸。
“老板开公司,难道所有活都是自己做吗?”
“你是说——”
谢祈安微阖双眼,精神海涌动,精神海里的红衣新娘放下镜诡,逗弄着孩子的雪女就着半蹲的姿势抬起头,在戏园子里扑蝴蝶的黑猫和猫脖子上的毛线头一跃上矮墙,戏园子的大门上,一个惊叹的表情表瞬时浮现。
空旷的广场上,几道光华降落,诡新娘们出现在广场上。
谢祈安手指指向山下。
“去吧,我的得力干将们,这次,允许你们饱餐一顿。”
诡异们的脸上瞬时浮现惊喜和对食物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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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傩巫打扮的大伯手拿弯刀,一刀砍翻从上方扑过来的蜘蛛。
腥臭的血水洒落林间,被砍成半截的身体在地上往上弹了弹,上半身还坚持不懈地朝最近的人张开口咬去,被人一棍捣成烂泥,汁水西爆。
更多的蜘蛛从树冠上出现,每一棵树上都挂满密密麻麻的蜘蛛。
它们的口器一张,数不清的白色蛛丝在上空弹射而出,很快将这片区域封锁。
身形更大的百目蛛从打头的蜘蛛身后出现,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光是看上一眼,就感觉眼睛刺痛,浑身火烧似的难受。
弯刀砍在周围封锁的蛛丝墙上,大伯往后用力一拽,弯刀却牢牢地黏在蛛丝上。
大伯连忙朝周围喊道:“不要触碰这些蛛丝,会被黏上!”
一只膝盖高的黑色蜘蛛一个冲刺,将跟前的人类撞飞到蛛丝墙上,年轻的傩巫后背牢牢贴着蛛丝墙,被钉牢在蛛丝墙上。
蜘蛛口器翕张,发出无声的嘲笑。
“不要分散,背靠背靠过来!”经验更加丰富的大伯当机立断。
“达达小子,你自己在上面注意安全。”
被黏在蛛丝墙上的年轻傩巫看着另一侧顺着蛛丝爬过来的百目蛛,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好吧,我努力活着。”年轻的傩巫嘴巴翕动几下,猛地张开,从嘴里吐出一道火焰。
火焰的温度燎过百目蛛的前腿,百目蛛哒哒后退几步。
“大伯,用火攻啊!”年轻的傩巫像是发现新大陆,激动地朝底下的傩巫们喊道。
大伯嘴角一抽,用弯刀又砍翻几只蜘蛛。
“你要想把山林烧了,那你尽管喷火。”
当他不知道用火烧吗?
但是这山上到处都是树木,还有鸡贼的蜘蛛专门在周围摆了一圈干枯的柴火和草团,他们一旦火攻,那是首接就火烧山林了。
忽然,一个女性傩巫侧耳倾听:“哪里来的唢呐声?”
“你听错了吧?我们这里哪有用唢呐的。”她的青梅竹马小伙伴刚否认,一道颇具穿透力的唢呐声穿林透云,强势地撕开蜘蛛们围成的障碍。
两个囍牌率先进入蜘蛛墙内。
举着囍牌、脸上画着大团红胭脂的纸人咧着笑嘴,歪头看向场内的蜘蛛们。
在场的人和蜘蛛,竟然能从笔墨点成的黑眼睛中看到一丝毫不掩饰的食欲。
举牌的纸人一脚踏进被撕开的蜘蛛墙内,穿透云霄的唢呐声冲撞着每一个生物的耳膜。
“嘻嘻,新嫁娘,新嫁娘。”
那几道声音拖得长长的,层层叠叠,有男有女,带着孩童的清脆和好奇,却又显得诡谲。
“红盖头,遮娇娘。”
咚!
锣鼓敲击的声音乍然迸裂。
“闲人退避——莫挡道!”
“锣鼓开道——莫回头!”
“唢呐声声——黄泉路——呀!”
“嘻嘻。”
在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清道”声中,一顶红色的花轿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