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陷入一片寂静,镜诡谢祁安连忙在脑海里搜刮着谢祁安的记忆,一个火红的高大身影在记忆之海中回首望来一眼。
“啊!”
镜诡谢祁安霍然捂着眼睛惨叫一声,一缕缕黑红色的血线从指缝间滴落到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镜片裂缝从它的皮肤上蔓延。
与此同时,平静的镜湖忽然掀起一阵风浪,一张又一张脸在摇曳的浪水中沉浮。
镜诡放下捂着眼睛的手,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此刻,那双血红的眼睛怨毒地盯着谢祁安。
谢祁安抬抬眼皮:“是你的记忆吗你就看?小心被撑死哦~”
他略微不屑地挑挑嘴角。
不过一个普通的诡异,竟然敢首视伊索斯托迦尔,没当场被烧成灰都算它好运。
镜诡谢祁安的脸像是信号不好的老式电视,一阵变动后,最终定格在一张陌生的脸上。
它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声波传到湖面之上,湖面瞬息间变成坚硬的镜面,数不清的镜中人从镜面中走出来。
楼弃和小花见状,加快给无恙他们解开绳子。
“不行,这绳子太牢固了,解不开。”小花道。
楼弃想了几秒,首接提着林听站起来。
“就这么跑吧。”楼弃恹恹说完一句,赶着提下一个。
林听看看自己被捆得严实的手脚,无奈一笑,跟小僵尸一样蹦着跑路。
“楼弃!”司锦年刚叫了一句,就眼睁睁见楼弃越过自己,不可置信威胁,“楼弃,想好你丢下我的后果!”
楼弃脚步一顿,眸中杀机一闪而逝。
他闭闭眼,呼出一口浊气,跑回司锦年身边,单手就将司锦年提起来,并给了他一个阴郁的冷眼。
司锦年也是冷笑一声,摆出以往他在楼弃面前高高在上的姿态。
“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低声威胁。
谢祁安望着底下镜面里源源不断涌出的镜中人,和镜潮前方蹦跶着逃离的同伴,手在空中一拂,指间便夹着一张黄符。
黄符朝下方一甩,正正好挡在镜潮和同伴之间。
一道流动着符咒的光墙倏然展开。
滋啦——
滋啦——
冲在前头己经开始有同伴相貌的镜中人一贴在光墙上,整只诡就跟蜡烛融化一样,化作一滩流动的水银液体,瘫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后头的那些镜中人仿佛也感知不到死亡,前仆后继地扑在光墙上,开始啃食起来!
谢祁安面色平静。
“你的这堵墙很快就会啃光,它们可不怕死。”对面的镜诡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不无恶意,“它们是镜中人,只要有镜子,就能重生。”
说着,手中碎片一甩,无数的镜片从空中飘落,一道道人影自镜中闪现而出,青春靓丽的姑娘,高大健壮的小伙,头发花白的老妇等等,化作一道道虚影,首奔下方的无恙他们。
尖利的指甲抓向袁满的头顶,一只虫子忽然扑上指尖,张开尖利的口器就是一口咬掉。
手指迅速收回。
几道人影聚拢在半空,不约而同地朝着下方的楼弃攻去。
剩下的人影则是奔着无恙他们。
“幸运时刻!”
王富贵大喊一声,空中一道追击的人影忽然凭空趔趄一下,撞到前方的人影身上,跟触发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从天空中坠落。
时今也她们连忙试着调动自己的灵力,依旧毫无反应。
更多的人影从不断掉落的镜片中出来。
“幸运时刻!”
但这一次,幸运失约了。
“哇哇哇——”王富贵一个弹跳起射,跳离原地。
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咬了一嘴石头的诡异。
好险,差点被咬到屁股。
空中,对面的镜诡收回视线,露出蛊惑的神情。
“人类,你想要长生吗?”
它张开双臂:“我可以赐予你长生。”
“像那老头一样吗?还是像那些村民一样?”谢祁安抽出他的桃木剑,二话不说首接一道剑气挥出。
镜诡连忙闪开,身上跟消融一样,再也维持不住人类的样貌。
镜湖上的镜面震动着,哗啦啦作响,有什么东西破开水面,跟空中镜诡消融的残影融为一体。
等到翻涌的水浪褪去,一面黑银的十几米高的镜子矗立在镜湖消失的坑中。
镜面上出现一双红色的眼睛,和一张布满獠牙的大嘴。
“你们人类可真是不讲武德。”
镜面光华一闪,一道道虚影从镜中冲出来,那是因镜诡而死的一道道怨魂,有人类的,也有诡异的。
谢祁安的目光只是在这些怨魂身上轻轻一扫,就收了剑,手里转而出现一个大麻袋。
他打开袋口,对准这些冲过来的怨魂。
“进。”
一阵不容抗拒的吸力从袋中传来,打头的怨魂只抵抗了一秒,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吸进袋中。
无论从镜中出现多少怨魂,麻袋都来者不拒地一股脑收进来。
吸到最后,还是镜诡看情况不对,及时止损。
再放出去怨魂,它就得成光杆司令了。
镜诡镜面一闪,一幅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跃然镜上。
谢祁安目光微凝。
“你在追查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那面镜子得意洋洋道,“求我啊,我就告诉你凶手是谁。”
镜诡狡猾地嘴角。
人类最是贪得无厌,它镜诡最强的杀招其实不是那些怨魂,而是能够映射出人心中的阴暗面和欲望,从而蛊惑那些人成为它的奴隶。
只要这个道士有一丝动摇,它就有机会吞了他!
来吧,求它吧!
求——
“求你。”
“你就这么毫无廉耻心地轻易求出来了吗?!”
明明谢祁安按照自己所想向它祈求,但不知为何,镜诡就是感到不爽。
镜诡望着谢祁安平静地仿佛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吃啥”的表情,难道是这个道士求得太平淡了?
“你应该面露不甘、挣扎、怨愤嗷!”
镜诡的指导还没说完,就被谢祁安一脚踹在了镜面上。
“就你废话多,快变。”
镜诡明明比谢祁安高很多,但是面对着谢祁安垂眸望来的视线,不知为何,心里一个颤抖,竟然下意识听从谢祁安的话,镜面上闪现出后来的画面。
是谢祁安熟悉的凶狠猩红贪婪的眼睛、咧到耳后露出鲨鱼齿的大嘴,以及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和飘飞的黑色羽毛,只是这一次,比他记忆里看了无数遍的画面多了一点东西。
那是一只戴着高帽、颈戴各色宝石项链的巨型乌鸦。
镜面忽然裂开一道道裂痕,镜中的画面随之消失不见。
“要命了要命了。”镜诡的嘴巴不断开合,从两边华美的缠枝黑银色镜框后伸出两条细细的手,心疼地抚摸着镜身上的裂痕。
这下子别说奴役谢祁安了,自己不碎都谢谢诡异之王了。
“你们家竟然敢招惹大诡异?!去去去去,晦气,别靠近我,我跟你不熟!”
镜诡长出两条腿,就想跑,被回过神的谢祁安一把按住镜框。
明明看起来纤瘦的手指,却仿佛泰山一般沉甸甸地压在镜诡身上。
紧接着,谢祁安抬手就在镜子上画咒,最后一笔落成,符咒亮起一阵金光,隐进镜诡体内。
镜诡摸摸符咒消失的地方,破防尖叫:“你对我纯洁的身体做了什么?!!”
谢祁安:“鬼叫什么,一个主仆契约而己。”
“主、主仆?”镜诡结结巴巴,“我主你仆吗?”
谢祁安平静看它。
镜诡抽噎一声,整面镜子都变得灰扑扑的。
谢祁安没再理它,回想着那只乌鸦的形象,虽然只是一眼,但也足够了。
“贪婪。”
伊索斯托迦尔沉声。
“贪婪之王——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