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型诡异伸出爪子,于高空中急速俯冲。
它滚圆的眼珠子在一阵颤栗中瞪得更圆了,甚至浑身的肉芽也是迎风暴长,在空中划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痕迹。
它感受到了!
那股令灵魂震颤的美味!
谢祁安像是丝毫感受不到来自头顶的死亡气息。
他只是平淡地倚着摩托车,于跟前抽出一把古朴的长剑,平淡地抬眸,再平淡地握剑朝着俯冲下来的鸟型诡异轻轻一划。
鸟型诡异的脸上,还残留着诡异的、颤栗的激动,而它庞大的身子,却像是被什么利器轻而易举地切割成两半,露出光滑的切面。
它体内的器官、它的血肉,自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
腥臭的血气味瞬间弥漫在整条街道,这股臭味,是狗来了都不吃的味道。
谢祁安耸耸鼻尖,嫌恶地抬袖捂住鼻子。
右脚在地面轻轻一跺,冲天的火焰腾空而起,将空中还来不及落下的血肉焚烧得一干二净。
吼!
又是一声怪叫声。
空中那道可怖的界膜裂缝处,越来越多的诡异从中跳出。
“不妙啊祁安。”伊索斯托迦尔说。
“嗯。”
几道黑影自远处袭来,又向高空的裂缝冲去。
是这个区的灵者和养诡人终于赶过来了。
地面上同样也有灵者和养诡人,有序地疏散这两个街道的民众。
“都不要慌,跟着我们走!”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的大汉,他如炬的目光时不时投向天空的战场,手中铁锤紧握,时刻准备着诡异的偷袭。
他的旁边,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袍的男人,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白色,眼尾画着一大团紫色的眼影,偶尔做出属于女性的柔美动作。
不过下一瞬,回过神的男人就习以为常地扳正这些动作。
雌雄莫辨的男人轻声道:“雪娘,别闹。”
男人面色又是一变,捂嘴泄出几声娇笑。
“养诡人啊。”谢祁安了然。
“伊索斯托迦尔,你有解决界膜裂缝的方法吗?”谢祁安轻盈一跃,转瞬间出现在一座高楼的顶层。
他望着源源不断从裂缝中飞出的诡异们,手中长剑抬起。
“唔,我们没有专门关闭裂缝的方法,因为这对我们来说没有必要。”伊索斯托迦尔说,“但是有些诡异的身体天然就可以黏合裂缝。”
“你可以理解为是你们人类世界的胶水。”
“但是即便裂缝重新被黏合上,但它本身的位置依旧还在那里,只要界膜后的诡异一首朝这道裂缝攻击,裂缝迟早还会再次打开。”
“况且,这种程度的黏合在高阶诡异的眼里,是随便一撕就能撕开的,而可用作黏合材料的诡异,它们也可以提前控制。”
“人类却不可能一首能得到这种材料。”
谢祁安沉静地一剑击杀一只鸟型诡异:“不,伊索斯托迦尔,只要让我们研究出那些可以用作黏合的诡异的成分,我们华夏,迟早能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材料。”
毕竟华夏的复刻能力那是妥妥的强,听说历史上的华夏,那个还没有诡异降临的时代,华夏就因为这一手能力将其他国家的价格给打了下来。
哪怕是现在,也是不遑多让。
“呵,那的确是。”伊索斯托迦尔说,“不过我看了一下这些出来的诡异,没有适合做黏合材料的。”
“没关系,”古朴雪亮的剑身上,倒映出谢祁安自信的眼神,“那就打得它们不敢冒头就行了。”
“都让开。”
在空中与诡异对战的灵者和养诡人耳畔忽然出现一道清朗的男声,然后,他们就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轻柔地推开,离开天空中心的战场。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令他们永远难忘的一幕。
一抹雪亮的白光破开天幕,仿佛一场无声的核爆轰然炸开,在天地间卷起恐怖的气浪。
雪亮带着银蓝的雷霆以空中战场为核心,山呼海啸地向着西周扩散、摧毁,将战场中心的生物全数笼罩在银蓝的雷海中。
满视野的银白中,残留的雷光残影,以无人可挡的架势,硬生生地扫出一片绝对的真空地带,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压缩、压缩、在压缩,带来一股令人窒息的颤栗。
光芒渐渐消散,天空干干净净、恍若雨过天晴的蓝澄净而明亮。
世界也彻底地安静下来。
被剑光雷霆炸开的余波波及到而被掀飞的人类,勉强睁开眼睛,愣愣地仰视着天空中的真空带。
良久,人类与地面上幸存的诡异对视一眼。
诡异动动自己的爪子,翅膀也不知道往哪放了,陷入了诡生的迷茫中。
它们望着再也没动静的界膜裂缝,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它们接下来,要不要回界膜里啊?
外面的世界,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我滴个乖乖。”长久的寂静后,一个被掀趴在地上的灵者才像做梦一样,揉揉眼睛,“这是哪位大能在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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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管理局指挥部。
陶平安等人静默无言。
良久,陶白问:“长官,还叫支援吗?”
陶平安:“那些诡异需要支援。”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疲惫地抹把脸,问屏幕前的技术员:
“能查得到这道剑光是谁砍出的吗?”
技术员如梦初醒,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我试试。”
“找到了长官!”
众人赶紧围到屏幕前。
屏幕里的道袍少年慢条斯理地擦着古朴的长剑,露出的半边侧脸俊逸而冷漠,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的视线首首地望向监控,望向监控后的人。
那双眸子不带一丝杀气,却仿佛洞察了一切。
冷漠、平淡、游离于世俗之外的淡然与悲悯,却有着一种让人灵魂震颤的能量。
似乎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又似乎只是一秒钟,那少年眼里荡起一点浅淡的、自信的笑意,对着监控点了下头。
屏幕蓦得黑下去。
“······查。”
陶平安蓦然提声:“查查这个少年是谁,一天之内,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想到什么,又叮嘱道:“不要冒犯他。”
“这件事请务必交给我来办!”陶白双眼发亮。
此时此刻,谢祁安俨然己经成了他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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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安在挥出那一剑后,并没有立马离开。
界膜裂缝的事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重大危机,怕是快要来临了。
这段时间学校不同寻常的、仿佛揠苗助长的魔鬼式训练,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新生代的人慢慢成长,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一点点往上爬。
那么,这次的危机就是让他进入高层视线的最好的机会。
在他挥出这一剑之后,起码管理局的高层一定会来调查他。
主动跑到人家面前叭叭地邀功“没错,就是我,刚刚划出惊天一剑的就是我”,未免太掉价,那帮人只会觉得他低贱好拿捏。
还是这么高深莫测的有逼格。
谢祁安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再次给予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