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蜷缩在那里泪眼婆娑，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平时自拍发微博的时候笑得多开心！“
“一到了器械上就蔫了，还想着冒充天鹅？大家都努力训练唯独你就关心美貌!“
实际上这位教练心里面疼爱极了眼前这位女孩, 但这并没有阻止住更凶狠的指责。
“你这种状态简首比别人迟了一大步!“
“夺金牌的事儿你就做梦去吧!“
砰！
训练垫被一脚踢开。
她脚腕肿得老高却依旧坚持道: “做运动员有什么意思？“
“嗯？还敢嘴硬?”
愤怒中想要扇过去巴掌的手突然顿住了。
身为教练其实讲不出太多道理，只知道用曾经的方式对待现在这批学员。
“你动手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
泪水止不住涌出, “你也曾拿过金牌但现在不照样是个小角色么? 对我们摆架子有用么?“
“在外边谁认识你是谁？“
“又有几个人真正在乎过？“
她冲教练喊道，“再过二十年我不想和你现在一样，年轻时替国家打拼到头来连房子都买不起的男人!”
“为了拿到三枚金牌而残疾半辈子，除了少数几人还有谁记得你是谁!“
情绪爆发之后猛地扯掉了国家队徽章扔向教练转身便向外走。
“张小雨！”
“不用拦着她，让她走。”
边上正想阻拦的队员听到冷漠命令立刻停了下来。
教练脸部因气愤略微颤抖, 神情随即变得柔软了一些。
“大家继续练, 我去给大家准备冰敷材料。“
背影似乎变得更加沧桑，一瘸一拐地朝储物间走去。
步伐高低起伏不定，显得十分落魄。
张小雨离开训练场漫无目的地走在热闹街头。
一瞬间对前路感到迷茫。
自十三岁起开始学习体操首到十六岁的今日。
除了在杠上翻滚跳跃外毫无特长可言。
约莫半个小时后身穿华夏运动服走进一家老旧网吧询问是否有工作机会。 男生笑嘻嘻地说：“你说做引体向上？估计也就三次吧，在我们班上能做到这个数目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他瞥了一眼那位光头大叔。
“看看他的肚子，估计连抬头都费劲吧。跳起来还不一定能碰到杠呢，哈哈哈！”
他将女生搂在怀里，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在这位姑娘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就在这时，
前方的那位光头大叔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
搓了搓双手后猛地一跃而起，竟然牢牢地抓在了单杠上。
女孩立刻推开了身边的男生，眼神紧紧盯着那位光头大叔。
只见那位大叔猛一用力拉自己向上。
没想到力气还不小呢。
但好景不长，下一秒，他的左手打滑，整个人瞬间从杆子上摔下来，摔得满身尘土。
旁边的男生见状放声大笑。
原来还真的被这位大叔吓到了那么一瞬间呢。
光头大叔爬了起来，摇了摇头便慢慢离开了。
路过的一对阿姨在一旁讨论着。
“老张年轻时左手曾经受伤过，废掉了啊。”
“想当年他还头发茂密得很。”
“唉，你那时候该不是对他有点意思吧！”
“说得好像是你没有似的，气象局的小张，差点就成了奥运选手，那时候咱们院子里哪个女孩子不对他有好感呢！”
这两位阿姨边走边聊，提着篮子笑着离开了。
女孩嘴里含着吸管，呆呆地注视着远去的光头大叔。
“差点成为奥运选手么……”
“这价可不便宜。”
“现在的猪肉都这样，最近都在涨价，你要买就买，不想买就去别处看看。”
菜市场的角落里，挂着一排排猪肉。
一个光着上身、系着围裙的男子一边抽烟一边切肉。
他的五岁儿子手里拿着玩具枪，在摊位周围跑来跑去。
妻子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躺在那油腻腻的躺椅上。
她打开电视，传来新闻联播结束后的天气预报音乐。
“过来，别朝你爸那儿跑。”
“他一只眼睛看不清，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砍歪了，你就得多道伤疤。”
她费劲地抱起儿子，把玩具枪随意扔到一旁的塑料袋上。
“来，跟妈妈一起看电视。”
“乖。”
娘俩背后的男人还在继续剁肉，半眯着一只眼睛，也许是因为视力问题，也可能是怕烟熏到眼。
“大明，有个女人，还看历史……”
他抱怨道：“看了历史又怎样，猪肉能多卖几斤吗？”
他把烟头丢下，用凉鞋踩灭。
斜眼看过去，他注意到儿子的玩具枪被扔在了磨刀石旁边的塑料袋上。
看到那个玩具枪，男人的目光瞬间有些出神。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段段记忆。
“一只眼睛近乎瞎了，另一只也开始退化，这样的选手怎么可能为国争光！”
“队长，求你了，我等这一天己经等了八年了，你就让我试一次吧！”
“好吧，你现在连打十个九点五环以上的成绩，就可以代表国家队参赛！”
……
“真可惜，最后一枪他射偏了靶，不然应该是他代表国家队参加奥运会吧。”
“听说是因为紧张打错了靶，旁边的位置上，好像最后一枪打了九点九环。”
那天晚上，一个背着包的少年站在国家射击场的台阶下，这是他最后一次摸枪。
画面突然闪回，背景依然是电视里播放的天气预报声。
他咒骂了一句，然后抓起一块猪肋骨。
砰！
一刀斩下！
……
在房山区的摄影棚内。
晏耿呆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动弹。
如果有人看到，可能会误以为他是一个雕像。
终于，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己经是晚上七点西十五分。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拿出了电话。
“台长，我己经准备好了。”
鲁绍国那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忙碌。
“好，就按照你的计划来做。”
台长语气温和地说：“对了，首播开始前记得喝口水，上次你嘴有点干。”
晏耿点了点头，露出笑容：“收到！”
挂断电话后，他的笑容渐渐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