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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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此物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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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缤纷的花
作者:
沐辉之荣光
本章字数:
2470
更新时间:
2025-06-23

此物最相思

西湖的晨雾还未散尽,沈云漪提着竹篮穿过青石板路,露水浸湿了她的布鞋。茶庄刚开门,父亲正将新炒的龙井摊晾在竹匾里,清香裹着水汽弥散开来。她低头整理茶具时,一截靛蓝长衫映入眼帘——顾清远站在柜台前,指尖捻起一片茶叶对着晨光细看:“狮峰山的?今年雨水足,香气倒是更绵长了。”

他的声音像春溪流过石缝,云漪抬头,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顾清远是苏州绣庄的少东家,来杭州收一批湘湖丝。此后日日来茶庄,有时带一包采芝斋的松子糖,有时是拙政园拾的银杏叶,夹着墨迹未干的写生。云漪教他辨茶,他教她画西湖烟雨。断桥残雪那日,他在她腕上系了根红绳,串着五粒朱砂色的豆子:“家母留下的相思子。此物最坚贞,岁月不腐。”云漪指尖拂过圆润微凉的豆粒,听见自己心跳盖过了北山街的钟声。

战火碾碎西湖的荷香时,顾清远正在南洋的橡胶林里。三年前淞沪沦陷,他奉父命押送最后一批宋锦去新加坡,临行前将红豆手链重系在云漪腕上:“待商船通了,我乘第一班船回来。”

码头的告别成了云漪十年梦魇的序章。父亲为护茶庄库房被流弹击中,她背着幼弟逃往金华乡下。深夜蜷在草垛里,腕上红豆贴着突突跳动的血脉,她想起顾清远在孤山教她念的诗:“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指甲掐进豆身,仿佛痛楚能顺着海风渡去远方。

南洋的顾清远在商会账册里埋葬青春。日军封锁航路后,他变卖怀表换得半亩薄田,亲手种下从长衫口袋抖出的最后一粒红豆。赤道烈日灼焦了他的书生气,当豆苗抽出新枝时,他己是槟城新晋的布商。只有深夜账本边角的“云”字时,才露出旧日温柔。

1953年惊蛰,顾氏商行的年轻助手周景明走进杭州茶研所。窗边女子绾着灰白夹杂的发髻,正用镊子分拣茶梗,腕间旧红绳上的五粒红豆随动作轻晃。“沈教授,有位故人托我寻一串相思子。”他递上锦盒,丝绒托着一颗刻有“漪”字的红豆。

云漪的镊子“当啷”坠地。那夜她抱着锦盒走过白堤,桃李纷扬如十年前离别的雪。周景明的话在耳畔翻涌:顾先生种的红豆林己成南洋名胜,他给每颗出售的豆子刻上“相思”二字,却把刻了“漪”的种子藏在心口口袋。

顾清远归来那日,西湖落着细密如针的雨。云漪在茶室点一炉九曲红梅,沸水冲开蜷曲的茶叶,像展开一封迟寄十年的情书。门帘掀起时,她斟茶的手纹丝未颤:“南洋湿热,喝这个最祛湿气。”

他凝视她眼尾的沟壑,忽然取出手帕。素白棉布上,墨线勾勒的茶树旁添了娟秀小楷:“残山残水君须记,此物最相思。”——正是当年她在他画稿上的批注。两颗刻字红豆在案头并置,朱砂色映着跳跃的炉火,恍惚还是断桥初遇时的晨光。

尾声

顾家老宅的紫藤架下,云漪抚过新苗的羽状复叶。“种得活吗?”她问得小心翼翼,像触碰易碎的梦境。顾清远将山泉水浇进土壤:“南洋的种子在江南发芽,多亏有人把岁月酿成了春风。”

月光漫过苗圃时,两串红豆手链并排悬在窗棂下。一粒粒相思子如凝固的血珠,又似未烬的星火,在战火焚毁的岁月里默然诉说:有些思念能渡劫波,有些爱意可越重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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