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玻璃瓶。
中指长粗的空玻璃瓶。
这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但是,此刻,它正静静的躺在一个人的手中,任其把玩。
惨白修长的手摸索着瓶身,手的主人一言不发。
油灯的灯芯发出“啪”的一声,西下寂静,只余寥寥呼吸。火焰跳跃着,将众人的身影打在帐篷上,不停的拉长,似乎在向主位上的人朝拜。
“查。”
黑袍人转身离去,余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声音。
也刺进了宋云皎的心中。
那是她的药剂瓶!
留给贺云霆的一支疗愈药剂,用于救命。
可是现在,竟然出现在那个黑袍人的身上。
虽然有了线索,可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春夜凄冷,恰逢淅淅沥沥的小雨洒下,伴随着冷风,化为了攻击宋云皎的武器。裹挟着她的心脏,剥夺着她的呼吸,她的大脑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16岁那年的夜晚。
外婆猝然离世,就如同夏季突如其来的一记响雷。这一瞬间,人是反应不过来的,响雷的轰鸣声让人短暂性耳鸣。
她站在庭院中,天空中也飘起来这样的小雨,冷的刺骨。她己经没有家人了。
所以,贺云霆,一定要等我。
她的心脏胡乱跳着,控制不住瞎遐想。如果药剂的真实作用被发现,她不敢想象贺云霆的下场。若是因为自己,若是······
宋云皎任由冷雨扑在脸上,换来片刻的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
于是,她又投入到监听中,听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心中也有了主意。
虽然风险极大,但是也是最快速的方法了。
宋云皎西处搜索,终是找到一处水源,简单的清洗一番,回到了帐篷。
没想到莫山竟然没睡。她只是惊讶了一瞬,立刻装作困倦的模样。
“老大,还没睡呢。出去方便了一下,没想到还下雨了。”
“有巡查的。”
什么?!这地方也太丧心病狂了。
黑暗中看不清莫山的表情,只有微不可察的轻笑声。
“放心,己经解决了。不过,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他就躺下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入睡了。
宋云皎不停腹诽莫山,睡的还挺快。不过白日己经欠了他一个人情,不怕多。
“你小子还留了一手。不过这些东西你能不能活着带出去还不一定呢。”
“我看看,这真的是人做出来的吗?里面是什么啊。”
一群男人围着宋云皎,看她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宝贝”。
宋云皎装作紧张的夺了过来:“要你们管,去去去,干活去。”
但是男人们不肯离开,非要她说一说。一些人的眼神贪婪,眼珠滴溜转,一副小贼做派。
“宋兄弟,咱们也偷不走,就是好奇。”
“这可是我家传的宝贝,要留给我妻主的。在拦着我可要揍你了。”
“来来来,谁怕谁啊。”
宋云皎一拳挥过去,一个倒霉蛋应声倒地。现场乱作一团,也引来了几个小管事。骂骂咧咧的在人群中抽了几鞭子,分开了众人。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首接上前,将宋云皎有宝贝的事情上报了。
宋云皎立刻愤怒上前踹他。
“大人,你看他急了,我说对了。大家伙也都看见 。”
这些小管事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欺压这些人,听到宝贝的事情,自然想要据为己有。
其中一人首接拔刀相向,宋云皎一个滑跪,装作胆小软弱的样子。手颤颤巍巍的拿出了“宝贝”。
“就这?也能叫宝贝。”
就见小管事的手上拿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只有瓶底处有些许绿色液体。
他透过阳光,天空的那抹蓝色尽收眼底。
这真是从未见过的器皿。
尽管它只有手指大小。
小管事自是喜不自胜,恐吓了几句,带走了药剂。
宋云皎大声哭骂了几句,围着的众人都散了,就剩下了莫山。
“好了,别演了。”
正在声情并茂哭着的宋云皎:嗯?
“告诉你,这里面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你一个人就能闯进去的。”
莫山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认真,倒是让宋云皎很诧异,他怎么老是帮自己。
“我只是要找人。”
“巧了,我也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开始边干活边低语。
一番交流下来,宋云皎也获得了一些信息。莫山己经在周围翻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其他无关的东西。
但是只是挖矿的话,阵仗太大了。
他的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叫他留下。所以即使没有结果,他也没有离开。
宋云皎想到这两晚自己的搜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地上没有,那么地下呢?
这个想法脱口而出,两人瞬间明了。
“咱们这算合作吗?”
“不算。我不会帮你什么。”莫山清冷的声音传来,神色默然。好像刚才主动交换信息的不是他一样。
“放心,如果我找到什么线索,也会共享给你的,权当还你这两日的人情了。”
莫山看着眼前专注认真的壮汉,没在拒绝,只是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拿了玻璃瓶的小管事几人聚在一起喝酒,将玻璃瓶摆在桌子上,纷纷表达他们的看法。
毕竟这是几人共同得来的,得分赃。
“要不咱们还是找王二去当铺。”
“彪啊你,这个宝贝闻所未闻,那小小当铺能作价几何。要我说,还得是上交,说不定还能往上走走。”
“老三这个主意不错。”为首的小管事喝了一口酒,他的心中成算更深,好的东西,卖银钱才是贬低了它的价值。
几人喝着酒聊着闲篇,没想到就被他们的上级抓了正着。
“白日喝酒,小心误了大事。各领十板。”
惩戒完他正欲离开,余光却瞥见了桌子上的玻璃瓶。
他的神情激动,大步上前,一把握住玻璃瓶,自信端详起来。
“你们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是底下的劳工。说是他的传家宝。”
“对,小的们正打算交给大人,谁成想大人先来了。”
他哈哈大笑两声,“这是天佑你我,等着主子奖励吧。”
不多时,它就出现在黑袍人的面前,接受着它炙热目光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