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知道的有限。
他们干活有报酬，报酬还算丰厚，但每半年，他们才能收到一回家中亲人的信物。
送信物的人在大相国寺开香会的那天，在人潮人海中，将包袱交给他。
而他们要做的，是负责杀某个人、拿走某个人家中的某个宝物、将得来的宝物交由狸奴猫儿带走。
这就是猫鬼神能“为主家夺人财物、报仇雪耻”的由来。
随着他的讲述，蛮珠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想象中的画面。
在某个院子里， 养着各式各样的猫儿。
猫儿中，坐着某个神仙一样的人物。
“他”手中有许多根线，每条线都绑着一只猫。
“他”只需轻轻动动手指，那根线就扯出一只猫儿；这只猫儿带着情报或任务跃上院墙，趁着黑夜去到某个地方，又带回情报或结果……
“他”窥探着人心中的秘密，蛊惑着对他有用的人供奉猫鬼神……
画面在这里停了。
蛮珠：“咦，神大人怎么知道谁对他有用？又怎么知道这个谁想要些什么？”
比如李宏。
所谓的“神”大人是怎么把他这个六品小官招致麾下的？
这个“神大人”做为细作头子，怎么就能做到无所不知的拿到李宏的一手情报的？
而自己这个细作头子，连得到“使团出事三哥杀人”这样重要的情报，都是二手滞后的。
哎。
细作头子比细作头子，气死细作头子。
阿爹老谋深算又算不明白，真是从一开始就拉了后腿了。
苏定岳难得赞同了她：“是啊，这个装神弄鬼的神大人，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真有趣。”
“没错，太有趣了。”蛮珠点点头，她想学。
苏定岳抿了口茶，踌躇满志地：“等将他们一网打尽就更有趣了。”
蛮珠眨了眨眼睛，瞬间理解了同床异梦。
要拉拢郎婿的任务很重要，她还没完成呢。
于是她鬼祟地凑近了苏定岳，低声问：“郎将大人，我们回去洞房吧，你想在床上还是窗边？”
郎将大人一口热茶呛进了气管子里，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连肺都要咳了出来：“你给我……闭嘴。”
好在丁细仔恢复了些精力，能说话了，他的话，解开了一些疑虑。
听说他哥死了，丁细仔狠狠地哭了一场。
在李午生说帮他脱籍时，他问：“能不能将我哥也脱籍，我将脱籍文书烧给他？”
李午生看向蛮珠。
蛮珠点点头。
丁细仔说，使团出事的第二日，趁李宏在鸿胪寺当差，他哥去找了他。
“阿哥说，他家主子要飞黄腾达了，他说他有办法能让我们兄弟恢复自由身，不用再给别人当奴才。”
“但阿哥也说，这有一点危险，所以他将东西藏在那棵树下，万一他有事，以后我也能用得上。”
“阿哥说，那夜他奉他主子的命令，去守那只狸奴儿，他守到了，而且他长了个心眼，将狸奴儿背上的背囊取了下来，拿出了一半东西后再放走了。”
“他拿的这一半东西，又交给了他主子一半。主子靠那一半能飞黄腾达，他就能靠剩下的一半为自己谋取福利。”
这就是为什么猫鬼神大人会派杀手盯着李宏家里的原因。
李午生：“你哥说你以后也能用得上，有没有告诉你该怎么用？”
“阿哥说，那里面有颗丸子，趁午夜揉碎了放在后窗，便会有猫鬼神来找，再将你的要求写在纸上绑在猫鬼神的腿上，猫鬼神就会帮你实现它。”
李宏也说，用神丸喂猫可联系猫鬼神。
蛮珠看着那棵蜜蜡丸，想起来王麻子家中石磨里的碎肉碎肝和不知名的草。
李午生问：“你哥有没有说过，李宏第一次联系上猫鬼神，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
丁细仔不知道。
蛮珠想了想在李家搜家时从佛龛后面搜出来的一夹层宝物，问：“你说，什么人家中丢了宝物不找呢？他要是找的话，得去哪里找？”
李午生：“正常人家都报官。”
蛮珠：“那不正常的人家呢？”
“请神。”
刑部侍郎表了表身份：“报官这个，恰好下官略懂些。”
“若有盗抢，归京兆尹管。”
其实人命官司也归京兆尹，若不是这次徐少卿死在和使团和谈之际，这个案子也不会到他手里来。
蛮珠是想要多了解苏定岳一些好笼络他的，所以她问:“那郎将大人你呢？除了攻打我蛮族37部，平日里还管些什么？”
苏定岳真的……一点都……不想理她。
蛮珠也不在意，便问刑部侍郎：“侍郎大人，既然你查报官这条路，那我便去查请神这条路吧。”
杀手不是说他们是在大相国寺的香会上递信物的么，大相国寺不是就能请神的地方么？
苏定岳斜睨她一眼：“公主，该回府了。”
蛮珠一想，那还是完成任务比较重要。
回府先洞房去。
边洞房边等消息也是可以的。
……
等回了府，老太君让林嬷嬷来了。
“老太君知道大人与公主辛苦了整夜，因此让老奴来告诉公主，请公主尽管放心睡两个时辰再参加回门宴。”
“今日的回门宴，由老太君亲理，宋小姐操办。”
苏定岳恭恭敬敬地回礼：“如此辛苦祖母，也辛苦表妹了。”
说完他看了蛮珠一眼。
说来奇怪，他说的话蛮珠不一定懂，但他的眼神蛮珠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因此跟着行了个礼：“辛苦祖母，也辛苦表妹了。”
林嬷嬷脸上就有笑了，她侧身避开，看着蛮珠行了礼，又及时给蛮珠回了礼：“公主明白老太君的苦心，老太君甚是高兴。”
等林嬷嬷走了，蛮珠问苏定岳：“两个时辰，洞房够吧？”
她看两条狗得用好长时间的。
苏定岳实在是不想理她。
蛮珠便去枕头底下摸出了小册子：“郎将大人要不要选个姿势？”
她随手翻开一页。
“就用这个吧。”
男小人站在书桌前，宽大的背影挡住了女小人，只看到了一条腿架在男小人的臂弯里。
男小人的衣服穿得好好的，没光着腿，也没露出屁股蛋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