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想不明白,还得不到答案。
三哥蛮保还醉着,在没有解释清楚“刀为何会在他人手中”,以及“为何跳窗走”这两个问题前,刑部不会让蛮珠接走他。
虽然是被看守着,但没在阴森的大牢里,而是在刑部的一间招房里。
一边是各式各样蛮珠没见过的刑具,一边是醉卧在地的阳刚少年。
小麦色的肌肤上还有泥巴,野蛮生长的头发上插着朵被压得稀碎的花。
醉得像条死狗。
老猫轻盈地从蛮珠肩头跳下来,盘在他身旁,显然是要陪着他。
蛮珠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
蛮保在地上咕哝着翻了个身,没醒。
但他的手在翻身后无意识地抬了抬,又“吧嗒”掉在地上。
恰恰好摆了个只有蛮珠能看懂的手势。
他说,滚。
蛮珠眨了眨眼睛,利索地滚回了公主府。
她没有特意避开苏定岳,在前院见了负责传话的耳鲁大叔。
“阿叔,使团里是谁给你传的话?他说了啥?”
耳鲁揉了揉耳朵:“啊,使团传话说你傻?公主,谁敢说你傻,阿叔去揍他。”
耳鲁是阿爹的亲卫,曾受过重伤,视力很强,听力不详。
蛮珠叹了口气。
阿爹选人的时候,没喝醉吧?
……
至于她的第二个想不明白,嗯,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下马时,苏定岳长腿一跨,从撩开的衣摆下露出了些轮廓来。
尽管夜色昏暗,但借着灯笼的光亮,蛮珠还是看得很清楚。
目测不扁不塌,肌肉紧实,流畅有力。
是个形状好看的屁股蛋子。
于是,回新房后,蛮珠准备完成自己任务的第一步,大大方方地开始解扣子。
苏定岳进来时,她己经脱得只剩亵衣中裤,见了他,爽利地抱了个拳:“郎将大人,我先脱为敬。”
苏定岳慌乱地低头,慌乱地抱拳回礼:“我……抱歉……”
蛮珠勾住了他腰间的革带:“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苏定岳低头,见她露出了一双赤裸的比脸白的脚;赶紧抬头,又看见她光洁的胸口……
慌乱间,竟不知该看哪里才好。
蛮珠己经伸手摸上了他的腰。
温热柔韧,精瘦有肉,勃发又紧绷。
比赶的尸手感好得多。
是把好腰。
苏定岳想躲,又没动,脑海里己出现了小册子上的瑞凤扶杵式,只僵在那里,任蛮珠在他腰间来回摸个不停。
正心神荡漾之际,就听蛮珠嘟囔着问了一句:“我能用刀吗?”
他心跳有点快,不自在地去捉她作乱的手:“我……我自己脱……”
蛮珠还在努力:“解过这么多革带,你这个是最难解的。”
苏定岳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因此犹豫着问:“你说的是革带,还是丝带?”
革带是男子的腰封,丝带是女子的腰封,两者截然不同。
“你们南朝,男子也系丝带?”蛮珠抬起眼端详着他的脸。
他这张脸,加这把腰,穿上女子的服饰再系上丝带,应该也好看。
但苏定岳误会了。
“你解过很多?”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唔,”蛮珠点点头,“一般都用刀,但嬢嬢说今日不许用刀。”
“放开。”苏定岳沉下脸,将她的手拨到一边,转身打开门如一阵风般卷了出去。
呃……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急眼了呢?
蛮珠困惑地看着沿着回廊走得飞快的傲娇背影,十分地惋惜。
就说么,生扑是挺冒昧的。
哎。
话又说回来,会喘气的就是没有不喘气的懂事。
赶的那些尸就没有一个能拒绝她的。
咚……
院门磕得响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厢房里的木嬢嬢和云香相继跑了出来,只见到苏定岳离开的背影。
两人同时开口质问。
云香:“公主,你不会是把郎婿当尸体了吧?”
木嬢嬢:“小蛮,你刚才又说了些什么话?”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啊……
蛮珠觉得好无辜。
她扑进床里打了个滚:“可不能怪我,我要脱他衣裳,他就跑了。”
“嬢嬢,你那本小册子上的第一式不太好使。”
她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涌。
快要天亮了,到巳时一刻,使团同鸿胪寺便将开始商谈细节,得抓紧时间睡个觉。
而木嬢嬢半信半疑地掏出小册子:“不该啊,这费了一百个大钱呢,那你再学学第二式。”
蛮珠勉强睁开眼睛翻到第二页,两个赤条小人一前一后侧躺着,像极了两把贴得紧紧的汤勺。
只是这衣裳啊,就非脱不可么?
估计也不好用。
于是她翻到了第三页。
嘿,这个招式好。
两个小人终于穿上了衣衫,虽然只穿了上面一半。
女小人双腿光着盘在男小人的腰上。
但这次不叠在床上了。
女小人揽着男小人的脖子,两小人合抱着靠在墙角的牖窗边。
宽大的衣袍下,男小人光着一双腿,隐约露出了一半屁股蛋子。
……
苏定岳疾步快走,面色不虞地进了前院书房,再没出来。
东安看了看时辰,天边微亮,晨曦渐起。
又打量着他的脸色,犹豫地问:“大人,按规矩,新婚后有七日休沐,您不需上朝。您是在这歇会,还是……”
苏定岳:“不知羞耻。”
东安:呃……
“大人是要歇在这里?小的去准备……”
苏定岳:“欺人太甚。”
东安极少见他失态,猜到与蛮女有关,便附和了一句:“蛮女就是不及宋小姐……”
苏定岳抬眼看他,眼神严厉。
东安自觉地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收拾好后告退了。
苏定岳从书柜里翻出一封信来。
这是乌蛮王给圣上的回信。
在国宴后,圣上又亲手交给他的。
就是在这封薄薄的信里,乌蛮王向圣上点了他当这个屈辱的东床。
……
犬女碧玉年华,不会歌舞棋画,不擅言笑作答;唯幼居乡闾,健康无虞,想是多子多福之躯。
听闻十六卫中郎将苏定岳貌甚美,才华更佳。若不弃,便将犬女托付给他,以取长补短,夫唱妇随。
……
还以为是自谦,原来句句真话。
连这个多子多福,此刻看来都是意有所指。
苏定岳握紧了拳头。
用刀解革带,玩得挺野。
莫非夫妻才能做的七十二式她己……不会在部落里己经有孩子了吧?
真是不守规矩,辱人太甚……
他心绪躁动,虽然将己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但仍难以消除心头的不悦,便抄了一遍《太公六韬》,这才歇了。
一座府邸中,新娘歇在新房,新郎歇在书房。
木嬢嬢愁得睡不着。
嗐,她的公主哟,拿着一本大王糊弄她的养犬经就成了亲。
啥也不懂。
哎,难。
东安也没有睡。
大人出生矜贵,端方君子,虽未封侯,却有实权,日后必能成为兵部权臣。
可惜娶了蛮族之女,洞房花烛夜就被气得睡了冷冰冰的书房。
哎,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