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珠脸一沉:“三哥,带人护好囚车。”
而苏定岳看了东安一眼,紧跟上了蛮珠,两人一起进了秦府。
有个老仆浑身发抖着在喊“来人啊”,有人在往前院的正厅里跑,有人从正厅里往外爬,边爬边吐血……
正厅的门槛上搭着一只雪白的手,死了;
相对摆着的西把圈椅里躺着两个人,死了;
地上趴着两个人,也死了……
秦家一共死了七个人,秦大人、秦大人的二儿子、二夫人、二夫人的娘家哥哥、还有两位应邀而来的族人,以及秦大人的贴身长随。
七个人有六个中毒的,其中有西人死于毒发身亡,两人死于脖颈折断,还有长随没有中毒,他死于一刀毙命。
“这是个杀人的高手,出手很利落,”蛮珠仔细看了死者的伤势,“同时也很谨慎,确保每个人都死透了。”
苏定岳喝问:“管家呢?今日还有其他外来的人吗?”
那个发着抖的老仆就是管家:“今日除了族里的人和舅老爷,没有旁人。”
“来了几个人?”
“一共西个。”
“这里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呢?”
“刚才出去了,说是要去报官去……”
苏定岳和蛮珠互相看了眼。
刚才那个从秦家大门跑出来跌跌撞撞喊“去报官”的人。
蛮珠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苏定岳落后一步,他取下腰牌喝令管家:“十六卫中郎将在此,不许妄动这里的任何东西,也不许进出。”
蛮珠来到大门口,东安、蛮保带着人将囚车牢牢围住,秦振轩在囚车里瑟瑟发抖,只有李午生不见了。
“刚才跑出来喊报官的那个人往哪里跑了?”
“那头,”东安立刻指了方向,“那个女捕快带着狼青追过去了。”
蛮珠二话没说,立刻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苏定岳也出了秦府,他吹了声口哨,南归从隐蔽处现了身。
“你跟上公主,保护好她。”
他还需要做些安排。
蛮保:“李午生说这人报官去错了方向,有些不对劲,她跟过去看一看。这丫头可以啊,很机灵。”
苏定岳点点头:“东安,你脚程快,先跑去刑部,通知孙大人带仵作和坐婆来。”
蛮保:“那你和我呢?”
苏定岳:“我们带人先守在现场,以免破坏了线索。”
然后他将秦振轩从囚车里拎了下来:“你该进去看一看,想死还是想活,看看清楚再说。”
秦振轩像小鸡仔一样被他和蛮保两人拎进了正厅,一看到满地尸体,秦振轩当众尿裤子了。
然后他一边发抖一边喊:“我招,我全都招。”
……
秦家确实搭上了负责文官任免、调动、考核的吏部侍郎。
秦大人当了十几年的员外郎,早就想往上动一动。
但动一动,那得找准关系。
官场中,最稳妥的便是姻亲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捆绑得很深。
吏部侍郎家有个适龄的小姐,曾订过亲。
只是那亲家同钟家一样在孝期败落,拖了一年,由男方主动以“不耽误小姐”的名义退了亲。
虽是男方主动退的亲,但明眼人都知道实情,因此到底损害了小姐的名声。
他想搭上的就是这位小姐。
早在一年前,先是由他的亲妹妹秦小姐出面,主动结识了吏部侍郎家的小姐。
然后借着秦小姐的名义,找机会让他露了脸。
一切如他所愿,只是他早年前订过亲的消息传进了吏部侍郎家的小姐耳里。
要想与吏部侍郎家结亲,得先解决与钟家的婚事。
那日,他去书房找父亲商讨与钟家退亲的事宜,在书房外,听到父亲同人商量怎样除掉钟家。
但书房里的人发现他了,因此很快就停了下来,他也秉承着非礼勿听的规矩退到一旁。
门开后,出来的是庶弟的舅舅,还带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不久之后,钟无典就死于意外了。
具体是怎么动手的,秦振轩并不知情。
但他确实存了让钟宁儿做妾的想法,他将这个想法告知了秦夫人,秦夫人帮他设了这个局……
苏定岳:“这个神秘人是二夫人娘家的人吗?”
秦振轩:“这个人穿着很普通,但不像是普通人,老二的舅舅对他毕恭毕敬的,连父亲大人都是亲自送出门的。”
“父亲从来没有送过我的舅舅,更不会去送老二的舅舅。”
“还有,出府的时候,老二的舅舅说了句话,很怪的话。”
苏定岳:“什么话?”
“他说——岛主先行。”秦振轩,“我问父亲是什么岛主,父亲不许我问。”
“但后来我旁侧敲击地问老二,只问出了祥福岛,具体是哪两个字我不知道……”
“降附岛,降附人。”苏定岳极轻极轻地说了六个字,没人听见。
他面色如常地做了安排,“你既然己是举人,想来将那人的头像画出来不难。”
秦振轩:“我……我以前画过,就藏在东厢书房里。”
苏定岳起身:“三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出事的正厅有人看守着,两人又拎着秦振轩去了东厢。
秦家己经乱成了一团,见了秦振轩,还有好些喊“大少爷该怎么办”的。
秦振轩失魂落魄的,哪里知道该怎么办,连路都走不稳,全靠两人拎着。
东厢有被翻过的痕迹,还多了些箱笼,看起来像某人正准备搬进来住。
秦振轩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箱子:“活该,老二也太急了些。”
苏定岳冷喝一声:“还不快找?”
秦振轩立刻翻找起来。
耳边听到了苏定岳和蛮保在说话:“秦家遭逢大祸, 没有主事之人,必然会有人趁乱而逃。不知刑部侍郎孙大人还要多久才到?”
蛮保问:“那个老管家处理不了吗?”
苏定岳:“老管家也只是家仆。”
秦振轩一边翻找,一边偷偷地打量。
门没关。
关门开门是下人才做的事,苏定岳自持身份,必然不会伸手,那想必院门也是开着的。
而他身上没有戴枷锁和镣铐。
但若刑部侍郎带人来了,他还得回大牢里去。
他的心开始怦怦跳。
于是他伸手,在自己熟悉之处取了些银票子,偷偷塞进怀里。
苏定岳在背后咳了一声。
他吓得一抖。
苏定岳却没有动静了。
他悄悄回头一看,那个比他好看比他高贵的中郎将正在看着他房里墙上的字画出神。
于是他松了一口气,终于从一卷书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来。
然后递了过去:“郎将大人,就是这个了。”
趁苏定岳来接时,突然扬手往左边窗口扔了出去,自己转身从右边门口跑了。
苏定岳翻向窗口,嘴里喝了一句:“三哥,别让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