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这边问着小燕子在江宁的生活，那边菜就陆陆续续上齐了。
水晶肴肉在青瓷盘里颤巍巍地晃，小燕子夹起一片对着日头照："皇阿玛您瞧，这肉片薄得能看见对面紫薇的耳坠子！"
乾隆抿了口花雕，目光落在她手背上未愈的烫伤："在江宁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话音未落，小燕子己经放下筷子，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
"可有趣了！我跟着明瑞去盐仓查账，我化作伙计，去给私盐仓管当跑腿，都没人看出我是个女子......"
乾隆听着小燕子的话，眉头一皱，捏着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你怎么会跟私盐仓管有接触？"
"帮明瑞查私盐啊！"小燕子浑然不觉气氛有异，夹了块蟹粉狮子头塞进嘴里。
"那些盐商可笨了，见我穿着粗布衣裳，还当我是新来的小厮呢！"小燕子鼓着腮帮子笑。
"就是前两个月的事儿，"小燕子咽下狮子头，"我扮作伙计，跟着运盐的伙计混进盐仓。"
"那些盐商在账本上做手脚，把官盐偷偷换成私盐......"她突然压低声音，"我还偷听到他们说要给明瑞送银子,还有给我送金银珠宝呢！"
"你一个人去的？"，乾隆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了小燕子，语气中带着疑惑。
"当然啦！"小燕子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趁他们不注意，将盐引抄本包着麦芽糖就带出来了"
"不过这个事让明瑞知道了，他气得脸都白了，把我关在房里三天不许出门......"
乾隆手中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惊得跑堂的差点摔了手中的汤盅。
乾隆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首跳："胡闹！那些盐商雇佣的都是亡命之徒，朕看这三天的禁足还是太轻了。"
"皇阿玛！"小燕子扯住乾隆的袖子撒娇，反正天大的错处，没有服个软不能解决的。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您不知道，那些盐商可笨了，几个故事就换出了盐引抄本！"
乾隆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你这丫头......"话未说完，雅间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富察明瑞掀帘进来时，额上还带着薄汗，他刚刚出去将这次随行的官员都安置好。
他刚要行礼，就见小燕子冲他做鬼脸："明瑞，你来得正好，我正跟皇阿玛告状呢！"
富察明瑞不知道小燕子说的是哪一桩事，但是看着乾隆略带严肃的神情，后背瞬间一层冷汗，正准备跪下请罪，"皇阿玛息怒，儿臣......"
乾隆摆摆手免了礼数，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明瑞啊，私盐那件事，你可知错？"
富察明瑞这才明白过来，私盐案结束时，他曾把小燕子关在府中三天，下人白天都是寸步不离的伺候的。
当时陆府余孽未清，江宁城还不太平，他真的不敢放小燕子随意出门。
"儿臣知错！下次不敢了！"
乾隆话锋一转，"朕觉得你罚的还不够重，禁足三天！小燕子再有下次，朕准许你罚她禁足一个月。"
富察明瑞听到乾隆的话，也笑了笑，拱手答道，"儿臣遵旨！"
"明瑞，你也过来用膳吧！小燕子，以后可不许再这般胡闹了。"
小燕子吐吐舌头，发间白玉兰的香气混着酒香在雅间里弥漫。
她偷偷冲富察明瑞眨眨眼，在桌下轻轻勾住他的手指，窗外秦淮河上画舫悠悠，琵琶声里，一场风波就此揭过。
午膳之后，尔康他们本计划着陪乾隆去秦淮河上听曲。
但因为私盐案牵扯甚广，乾隆此时也没有了听曲的兴致，一群人又准备打道回府。
小燕子拉着紫薇走在最后，嘀嘀咕咕的讲着什么，乾隆也注意到了她们俩的异常。
"小燕子啊？你又在琢磨什么呢？"
"去、去给皇阿玛探路！秦淮河的歌舞班子......"，小燕子跑到乾隆身边，小声的讲着。
紫薇也走过来，笑着向乾隆解释，"小燕子说要替皇阿玛试看歌舞，我倒觉得是她自己想听《白蛇传》。"
小燕子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乾隆，"皇阿玛，所以，可以去吗？"
"明瑞啊，你派人保护她们！"
乾隆他们下午要商议正事，也没空陪小燕子在江宁城中游玩，倒不如放着丫头去听曲，自己耳根子还能清净些。
"我让阿福带二十亲兵跟着你。"他忽然扳过小燕子肩膀，点点她的脑袋，"不许像上次一样，偷偷把人甩开了，听完了就早些回府。"
"知道啦！阿福武功那么高，我甩不开的。"，小燕子冲着富察明瑞吐了吐舌头，拉着紫薇带着侍卫往秦淮河上的船舫走去。
"紫薇你听！"小燕子突然拽着人往画舫挤，舫中正唱到"游湖借伞"，扮白娘子的伶人水袖一甩，险些扫落小燕子鬓边的点翠簪。
阿福刚要拔刀，却见夫人己经蹿到戏台边，给青衣花旦比划："伞该往左偏些，许官人才好接住嘛！"
紫薇拉着小燕子到座位上坐好，示意她安安静静的看。
秦淮河畔的灯笼次第亮起时，阿福的冷汗己经浸透箭袖。
一个时辰之前，表演就己经结束了，小燕子玩到兴头上，不肯回府，非要带着紫薇去江宁的夜市上逛逛。
阿福没有办法，只能跟着，看着他家夫人正蹲在糖画摊前，非要老翁浇个持剑的"赵子龙"，全然不顾身后跟着两列持刀侍卫有多扎眼。
戌时的更鼓响过三遍，总督府书房还亮着灯。
富察明瑞握着卷宗的手一顿，窗外细雨又起，芭蕉叶上滚落的水珠正巧砸在匆匆归来的绣鞋尖上。
"明瑞！"带着夜露的娇躯突然扑进怀里，茉莉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小燕子发间沾着不知哪来的金箔，在烛火下闪闪发亮，"我给你带了蟹壳黄！"
富察明瑞就着她的手咬了口烧饼，"就知道阿福他们管不住你，你啊，必定是又拉着紫薇去集市上玩了一圈才肯回府的！"
"哇！明瑞，你真的是料事如神！"
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帐上鸳鸯戏水的绣纹活泛起来。
小燕子往锦被钻了钻时，勾住了明瑞的中衣系带。
窗外雨打芭蕉声里，她忽然嘟囔："那个唱许仙的小生还没尔康俊呢......"
富察明瑞听到小燕子的话，有些吃醋，皇阿玛来了之后，小燕子的心思就一首在皇阿玛身上，如今连一个戏子都轻易把她的魂勾了去。
富察明瑞的手掌正抚过她腰间，闻言忽然收紧："明日让阿福再加十护卫。"
"哎呀我是说......"小燕子翻身压住明瑞的衣袖，指尖戳着他睡衣上的鸳鸯。
"既然夫人，不想让护卫跟着，那为夫只好向皇阿玛告假，亲自陪你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