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萧剑便提着盏宫灯闯进富察府的书房，灯影晃过满墙西南舆图。
"爷，萧大人来了。"，阿福站在屏风后，轻声说道。
富察明瑞轻身离开，披上外袍往外走去。
"你瞧这个。"萧剑朝富察明瑞，掷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块黢黑的糕饼。
"在李嬷嬷妆匣暗格里发现的。"
富察明瑞用银簪挑开糕点，内馅露出暗红的豆沙。
两人对毒物一窍不通，看不出其中的关隘，只得把常寿叫起来。
常寿捻起些许在鼻尖轻嗅，猛地一颤，"是箭毒木的汁液！这长在滇缅边境的瘴林里。"
几人还在书房议事，外面传来惊呼
尔康破窗而出，正好截住个翻墙的青衣人。
那人袖中寒光乍现，缅刀特有的蛇形弧度映亮他眼尾刺青——三枚并排的柳叶。
"留活口！"富察明瑞的喝声惊起满庭宿鸟。
青衣人突然咬破衣领，却被萧剑掐住了下巴，淬毒的银针"当啷"落地。
地牢的火把噼啪作响，青衣人被固定在铁架上。
富察明瑞坐在上首刚打算开始审问，身后传来声响。
"这烙铁印子比御膳房的炊饼模子还齐整。"
小燕子从富察明瑞起身的时候就醒了，看着他们从书房出来，一路跟着他们来到这里。
富察明瑞听到小燕子的声音，难得没有好语气。
这个院子里不知道还有多少细作，他万万不可再过分展示对小燕子的偏爱了。
"阿福，送夫人回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她出院子。"
"少爷......这......."
阿福听到富察明瑞的话，如此清楚的指令，他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做。
"明瑞....我，就想看看。"
"这地牢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可以来的地方，阿福，没听到我的命令嘛？"
小燕子还想往前冲，朝着富察明瑞撒娇。
阿福走到她面前，只用出了五成力，小燕子便不再能往前一步。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小燕子转身向外跑去。
阿福看向富察明瑞，得到肯定的眼神，也立刻追了上去。
富察明瑞重新坐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给了手下一个，'可以开始了'的眼神。
"说！"剑尖挑起刺客下颌，"谁指使你们来的？"
刺客不语，只是一味浅笑，他低头的瞬间，富察明瑞好像看到了什么。
"撕开他的衣服"，坐在一旁的萧剑率先开口。
寒光闪过，那人胸前纹着条吞象巨蟒，正是缅军死士的标记。
刺客突然口吐黑血，萧剑掰开他牙关惊道，"后槽牙藏着毒囊！"
萧剑发现的及时，常寿一针下去，稳住了刺客的心脉。
尔康从青衣人贴身的口袋中，搜出了一枚铜符，"你当年端掉陆家时，可曾见过这种铜符？"
富察明瑞看到铜符，将一切都串了起来，回到书房，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富察明瑞回到地牢，从《两江盐务志》中拿出了一张泛黄的海捕文书。
画像上的陆三爷蟒袍玉带，腰间赫然悬着同样的蛇纹符。
"怪不得陆家盐船能过七十二道水卡！"尔康捧着茶盏惊呼，"原是搭上了缅军的线。"
萧剑看了画像，冷哼了一声，"当年你剿陆家时，可曾心软过？"
陆家抄家之时，富察明瑞确实心软过。
他想起了小燕子未满周岁之时，萧家便被抄家，处理陆府之时，他便动了恻隐之心。
地牢里审着案子的同时，小燕子气势汹汹的往厢房走去，她要找紫薇她们告状。
紫薇和晴儿听到小燕子的转述，瞬间就明白了富察明瑞的用意。
小燕子回到正院的时候，富察明瑞刚从地牢上来，手里拿着供词。
小燕子看到富察明瑞首接抱了上去，"我今日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没有！只是如今不太平，还是要小心为上!"
富察明瑞拉着小燕子回到了卧房，小燕子的毒本身就要慢慢解。
折腾了这一上午，小燕子刚用完午膳，就困了。
富察明瑞将贴身的玉佩，放到了小燕子枕头边。
他又留下一张信笺，便带着供词急忙进宫去找乾隆复命去了。
【乾清宫】
春雨将养心殿的金砖洗得锃亮，富察明瑞的朝靴踏过水洼
他怀中折子被体温焐得发烫，陆家残党与缅军往来的证据如毒蛇盘踞心头。
"滇马换盐，走红河"，乾隆将富察明瑞呈上来的折子，狠狠的摔在龙书案上。
"儿臣当年查抄陆家时，便百思不得其解，陆家生产私盐数量庞大，到底销往何地，原是搭上了缅军的线"
乾隆的翡翠扳指叩在青田石砚上，溅起的墨汁污了《两江盐务志》
"好个陆三！当年斩他时就该诛九族！"
富察明瑞展开舆图，朱笔勾出的红河水道蜿蜒如血。
事情己经逐渐明了，乾隆从暗格中拿出虎符，刚准备下令。
乾隆突然想到，富察明瑞己经是小燕子的夫君，富察明瑞虽是最好的人选，似乎也不是唯一的人选。
若此时，富察明瑞出征有了三长两短，那小燕子.......
富察明瑞看到兵符，刚准备跪下领旨，看到了乾隆悬在半空的手。
"臣请领骁骑营为先锋，出兵缅北！"
【富察府】
富察明瑞回到府中时，小燕子从膳房出来，端着刚出锅的蟹粉狮子头。
"好久没吃了，我今儿又让周师傅专门做了。"
富察明瑞看着小燕子大病初愈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家的债该清了，等收拾完那帮腌臜货，咱们去滇池钓鱼！"
富察明瑞望着她鼻尖的炭灰，忽然忆起两年前江宁码头，他刚上任之时。
彼时她也是这般灰头土脸，举着半块绿豆糕说要炸翻私盐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