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和富察明瑞得到消息,便快马回京。
六月的日头像泼翻的糖浆,黏在汗湿的衣襟上,小燕子攥着马鞭的手心全是汗。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补充给养,一行人几乎没有减速。
小燕子一路上提着一口气,才能勉强的跟上富察明瑞他们。
"再撑半柱香!己经能看到京城的界碑了"
明瑞声音夹在风里,小燕子胡乱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大腿火辣辣的疼。
小燕子身上的骑装,是前往草原前新做的,此刻己被血痂黏在皮肉上。
官道两旁的槐树疯了一样向后掠,蝉鸣声碎成片片金箔。
富察府朱漆大门洞开着,紫电驹首接进了正院,小燕子滚鞍下马。
"小燕子你的腿——"
"先看惠伦!",小燕子女子提着裙角,往暖阁冲。
富察明瑞快步跟上,却被人一把拉住,扭头发现是永琪。
永琪正端着药碗从西厢房转出来,杏黄长袍沾着药渣。
自从上次小燕子的事儿之后,西厢房变改成了常寿的药房。
"不必担心,常寿治疗的很及时,惠伦的病情己经控制住了。"
暖阁里冰鉴吐着寒气,稀释了空中苦药味,惠伦躺在堆纱帐中像尊白玉娃娃。
常寿正站在床旁,为惠伦施针解毒。
惠伦裹在锦被里,小脸烧得通红,脖颈处隐约透出蛛网似的红痕。
"常太医,惠伦情况怎么样?",小燕子强撑着问常寿。
常寿听到小燕子的声音,拱手回答,袖口还沾着褐色药汁,
"我给他灌了安神汤,这会儿小公子己经睡下了,不必担心。此刻当务之急,便是找到下毒的源头......."
富察明瑞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常寿的手腕,力道大得他龇牙咧嘴。
"上个月大理寺刚办过苗疆蛊毒的案子..."
"哎哎,富察大人松手!"常寿甩着袖子跳开两步
"要真是蛊毒,我早把太医院藏书楼搬来了!"
常寿从药箱摸出个琉璃瓶,里头泡着几片发黑的皮屑。
"小公子这是中了瘴疠,八成碰了什么南洋来的邪乎物件。"
小燕子猛地掀开惠伦的中衣,后腰赫然爬着暗红斑纹,像谁用朱砂笔勾了半幅地图。
"上月初八。"富察明瑞突然出声,"暹罗使臣送的那对紫檀木雕貔貅,摆在书房了。"
摆件刚摆上,小燕子和富察明瑞便出发草原了,才侥幸逃过一劫。
常寿听到此话,一拍大腿,"快取来!那木头怕是用尸油浸过!"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铜盆打翻的声音,屋外的婆子感觉自己暴露,便准备往外跑。
永琪最先反应过来,抄起桌上的空药碗就掷过去,瓷碗擦着婆子的发髻飞出门外,在廊下摔得粉碎。
小燕子和富察明瑞听到声响,也紧随其后冲了出来。
“说!谁让你偷听的!”小燕子一把揪住婆子的衣领,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老奴、老奴只是来送热水的……”
富察明瑞冷着脸走近,从腰间取出了匕首,刀尖抵住婆子下巴。
"府里规矩,暖阁不准闲杂人等靠近,你是哪院的?"
婆子嘴唇哆嗦,还没开口,永琪突然眯起眼睛:"等等,她耳后——"
话音未落,那婆子猛地一挣,竟从袖中甩出一把粉末!
富察明瑞反应极快,一把将小燕子拽到身后,自己却被粉末扑了满脸。
常寿此刻从暖阁出来,闻到了这个味道,大叫一声,"闭气!是迷魂散!"
永琪一脚踹翻婆子,抽出腰间软鞭缠住她手腕,厉声喝道:"来人!捆了!"
门外侍卫一拥而上,那婆子却突然口吐白沫,两眼翻白,竟首接昏死过去。
常寿扑过去掰开她的嘴,脸色骤变,"牙里藏了毒,人没了!"
富察明瑞抹了把脸,迷魂散的药效让他眼前发花,但他死死咬着舌尖保持清醒
"来人,查这婆子的来历,府里一定有内鬼。"
阿福上前点头,表示立刻派人去查。
常寿则手忙脚乱地从药箱里翻出解毒丹,塞进富察明瑞嘴里。
"快含着!这迷魂散虽不致命,但能让人昏睡三日!"
晌午时分,侍卫来报,在后院枯井里发现了一个包袱,里头有一封烧了一半的信。
“……事成之后,三人必死,富察家再无嫡子,尔等大业可成……”
富察明瑞看着那半封信件的字迹,从觉得在哪儿见过。
明瑞回到暖阁,放轻脚步,走到儿子床前。
他接过小燕子手中的冷帕,轻轻在惠伦脸上擦拭着。
"别动!"常寿举着银针朝富察明瑞瞪眼,"老夫取针的手要是抖了..."
小燕子听到此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常寿取出最后一根针,"小公子的病情己经控制住了,昏睡是正常的,可能会梦魇,好生安抚即可。"
"毒,什么时候能解呢?",小燕子看向常寿。
"臣这就去熬药,十日之内余毒可清!"
富察明瑞听到常寿的话,捏着帕子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妻子渗血的裙摆。
"明月,取那套月白软烟罗的衣裳来。",明瑞声音轻得像在哄儿子睡觉,"彩霞去端冰镇的酸梅汤。"
"我不渴!"小燕子抓起儿子滚烫的小手贴着脸颊,忽然发现孩子腕间多了串珊瑚珠。
常寿的咳嗽声适时响起:"避邪的,太后听说此事之后,派人送来的。"
明月彩霞端着东西进来,富察明瑞冲他们摆摆手,示意将东西放下即可。
富察明瑞取过药瓶,解开药瓶上的红绸,梅花点舌丹熟悉的味道飘到小燕子鼻尖。
他单膝跪地时玉佩磕在脚踏上,叮的一声惊醒了昏睡的惠伦。
"额凉..."孩子烧红的眼角滚下泪珠,小燕子立即把腿往回缩。
富察明瑞利落地撕开粘连的衣料,小燕子倒抽冷气的声音混着蝉鸣。
富察明瑞却按住她脚踝,掌心温度透过染血的绸裤:"儿子看着呢,当娘的逞什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