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加快摆臂频率，带起的风声掠过林楠耳畔。
林楠闷哼一声，胸腔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颌线砸在跑道上，洇出深色的小圆点。
第三圈时，烈日正盛。
塑胶跑道被晒得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温热的弹簧上。
林楠的运动衫早己湿透，紧贴在后背，喉咙干得几乎要冒烟。
而教导主任依然保持着稳定的节奏，白色运动服背后的汗渍晕染成深色地图，他调整呼吸的频率与脚步完美契合，不愧是曾经的校队主力。
还剩最后西百米，教导主任突然提速。
他压低重心，手臂摆动幅度加大，双腿交替蹬地的力量震得跑道微微发颤。
林楠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开始出现细密的重影。
但看台上那抹晃动的彩色灯牌突然变得清晰。
施夷光跳得太用力，灯牌上的灯带散落成闪烁的星子，马尾辫上的彩带在风里狂舞。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施夷光的呐喊穿透热浪。
林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最后一百米，他调动起全身仅剩的力气，双腿机械地交替摆动，风灌进喉咙如同刀割。
教导主任的白衬衫近在咫尺，可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脚步明显有些虚浮。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两人几乎同时冲过终点线。
电子计时器亮起的刹那，全场寂静，林楠以0.3秒的优势险胜！
他踉跄着扶住膝盖，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施夷光几乎是跌跌撞撞冲进跑道的，彩色灯带不知何时缠在了她手腕上，随着奔跑晃出细碎的光。
她一把扶住林楠颤抖的手臂，带着凉意的掌心贴上他汗湿的后背：“慢些呼吸，别说话！”
少女特有的茉莉香混着薄荷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林楠发昏的脑袋稍稍清醒。
教导主任撑着膝盖弯腰喘气，镜片后的眼睛却笑成了月牙。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白色运动服的领口洇出深色的盐渍：“好小子！”
他的声音还带着未平复的喘息，却用力拍了拍林楠的肩膀，“当年我在校队，都没见过这么能咬牙的！”
“看到没？”教导主任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反光里映着两个并肩的身影。
“这才叫后生可畏。”他笑着摇头，转身时偷偷揉了揉酸胀的小腿。
这场比赛，他可是拼尽了全力。
夕阳给跑道镀上一层金边时，运动会闭幕式的音乐准时响起。
林楠倚着栏杆缓神，胸前的两枚奖牌在晚风里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施夷光不知从哪端来杯冰镇酸梅汤，彩色灯带还缠在她手腕上，晃得人眼花。
“喝慢点！”她伸手想替他擦掉嘴角的汤汁，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时猛地缩回，耳尖泛红。
“你哪弄的酸梅汤？”
“点的外卖啊！”
“行！也只有你有这特权了。”
广播里开始播报班级总分，六班的欢呼声率先炸开。
“第二名！！！”
接着是七班的欢呼声，“我们是第一！！！”
随后七班的同学们看向六班的所在地，“六班！”
“菜鸡！”
“六班！”
“菜鸡！”
冯文明梗着脖子正要回嘴，体育组组长适时吹响哨子，金属声穿透喧闹。
“各班清点人数，准备放学！”
“国庆假期注意安全，别光顾着吃垃圾食品。”
暮色漫过教学楼时，林楠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等到了施夷光。
少女换了件奶白色卫衣，发梢别着小巧的茉莉发卡，手里拎着两杯柠檬水。
“顺路买的柠檬水。”她把一杯塞进他手里，“加了冰，咱们晚上去吃烧烤？”
“行！你请客啊？”
“嗯哼，我请客。”
“那我就不客气啦！”
“给我们木南来个庆功宴！”
烧烤摊的霓虹灯在夜风里明明灭灭，孜然与炭火的香气扑面而来。
施夷光和老板打招呼，脆生生报出一串菜名：“二十串羊肉，十串鸡翅，年糕要裹满芝士，再加份烤脑花！”
“同学你长得好漂亮啊！我给你打个八折吧！”
“谢谢老板！”
施夷光转头冲林楠眨眨眼，“庆祝双冠王，必须管够！”
烤架上的肉串滋滋冒油，林楠望着施夷光被烟火映红的侧脸。
她正专注地给鸡翅翻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其实今天最该庆祝的……”她突然开口，把撒满芝麻的年糕递过来，“是你把教导主任都赢了。”
林楠咬下温热的年糕，芝士拉出长长的丝。
远处夜市的喧闹声里，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施夷光又往他碗里夹了块脑花，指尖不小心擦过他手背，“趁热吃，听说这个……补脑。”
“？？？”
林楠顿时就不乐意了，“你的意思是我没脑子？”
施夷光捂着肚子笑道：“没有没有，木南怎么能没脑子呢？哈哈哈哈！”
林楠白了她一眼，接着夹起一块脑花放在施夷光碗里，“你也吃！”
施夷光看着自己碗里的脑花，不解道：“我又不需要补脑子。”
“不！你需要！胸大无脑！”
施夷光：“？？？”
“我可以变相的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随便你。”
当月亮爬上中天，烤串的竹签堆成小山。
施夷光打着饱嗝拆开薄荷糖，突然凑近，“按照要求，晚上给你看白丝。”
林楠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滚动：“你说的，不能反悔。”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过巷口时，施夷光的手指不经意间勾住他的。
夜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秋虫在草丛里低鸣，和两颗越跳越快的心。
楼道感应灯在他们脚下次第亮起，橙黄的光晕里，施夷光的指尖始终若即若离地勾着林楠。
到了家门口，她忽然松开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你在沙发等会儿！”
林楠坐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薰，混着烧烤残留的烟火气，让他的心跳莫名加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