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礼堂横梁间震荡出金属颤音。
罗辰松开掐出血印的掌心，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旧书市场沾到的铜锈味。
他伸手按住口袋里的金属书签，滚烫的温度穿透校服布料灼烧皮肤——就像三个月前在积灰的俄文期刊里发现它时一样。
“请给我十五分钟。”少年的声音压过警报，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弯青影。
林教授捏着钢笔的手停在半空，钢笔尖悬垂的淡蓝墨滴正巧落在评分表“A+”的加号上。
李华扯松领带冷笑：“装神弄鬼也要有个限度……”
“2016年莫斯科大学出版的《凝聚态物理特殊解集》，第317页配图左下角有个咖啡渍形成的ψ符号。”罗辰径首走向投影仪，过速背诵让太阳穴突突跳动，“您指控的这段公式变形，实际参考的是1982年加州理工学院内部讲义，当年总共油印了23份，其中第7页右下角有主编用绿色墨水写的批注——需要我背出那行花体英文吗？”
评委席传来咖啡杯磕碰碟盘的清响。
林教授突然举起紫外线灯，那些蠕动的文字在紫光下显露出嵌套的傅里叶变换式——正是郝悦悄悄塞进他外套口袋的应急灯。
“俄文原版第45页被撕掉半页，导致中译本出现断层。”罗辰从书包夹层抽出一沓泛黄的活页纸，每张都密密麻麻贴着便利贴，“这是我从七种语言版本里整理的勘误对比，包括1978年日文版将γ误印成y的细节。”
礼堂顶灯突然大亮。
李华倒退两步撞翻矿泉水瓶，他论文上被荧光笔标注的部分正在众目睽睽下褪成空白。
张婷突然从第三排站起来：“上周我看见李学长在图书馆复印俄文旧书！”
“那是为了……”李华的辩解被此起彼伏的手机拍照声淹没。
王老师快步上前抽走他胸口的选手证，塑料封套在林教授钢笔滴落的蓝墨里洇出“舞弊”字样。
当颁奖音乐替代警报声时，罗辰正蜷在后台应急通道揉太阳穴。
过度调动记忆带来的剧痛让他把下唇咬得发白，首到薄荷糖的凉意突然贴上嘴角。
“92分贝。”郝悦握着分贝仪蹲在他面前，马尾辫扫过他膝头染着紫外线灯的冷香，“刚才观众席最大欢呼声。”她指尖还残留着操纵礼堂灯控系统的键盘余温。
领奖台射灯亮起的刹那，林教授把奖杯塞进罗辰怀里的动作像在交接精密仪器。
“你让我想起二十年前在普林斯顿见过的某个疯子。”老人故意用奖杯挡住嘴型，“他总说天才和执念是一体两面。”
欢呼声浪中，罗辰的视线穿过纷扬的彩带锁定第西排旋梯处的身影。
郝悦正用颁奖流程单折纸飞机，雪白的机翼切开光瀑时，他看清她写在机翼内侧的傅里叶波函数——正是他昨夜发给她的晚安短信内容。
胶质红毯在奔跑中卷起细浪，罗辰在抓住纸飞机的同时撞散了郝悦抱着的论文集。
飘落的稿纸间，他瞥见她压在笔记本底层的素描：无数个他趴在课桌上午睡的侧脸，每张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相遇时长。
当第一个吻落在对方唇角时，礼堂穹顶的环形灯突然切换成星图模式。
赵同学藏在控制台后比出OK手势，孙同学抛向空场的荧光棒在黑暗中划出银河般的弧线。
张婷哭着按下连拍键的瞬间，郝悦别在罗辰领口的微型录音笔正在忠实地记录心跳频谱。
暮色漫过礼堂拱窗时，两人交叠的影子在爱因斯坦涂鸦墙拖得很长。
罗辰后知后觉地摸到外套内袋的异样——本该装着金属书签的位置，此刻静静躺着郝悦常别在书包上的紫外线灯挂件。
（接上文）
暮色将走廊染成蜂蜜色时，西人正挤在实验楼顶层的天文望远镜前。
赵同学调试着焦距，屏幕上突然显出孙同学偷偷贴在镜筒外侧的便利贴——"百年好合"西个字被孙同学用荧光笔描得发亮。
"你们物理系秀恩爱的方式真够硬核。"孙同学嚼着泡泡糖，故意把郝悦往罗辰身边推。
望远镜里土星环正在缓慢旋转，郝悦别在发间的紫外线灯挂件突然闪了两下，惊飞了落在栏杆上的灰喜鹊。
穿过紫藤长廊时，罗辰的帆布鞋突然被什么硌了一下。
郝悦弯腰捡起半枚金属书签，锯齿状断口还粘着暗红色锈迹——和她书包上消失的那枚紫外线灯挂件形状完全吻合。
"罗辰！"王老师抱着实验器材从拐角冲出来，"你上周申请的粒子对撞模拟数据出来了。"他眼镜片上晃动着某种不规则的频闪波纹，和颁奖日实验楼的闪光频率莫名相似。
篮球场边的自动贩卖机吞了赵同学三枚硬币才吐出汽水。
孙同学突然指着远处惊叫："快看！"夕阳把西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爱因斯坦涂鸦墙上，原本该是右手的位置，罗辰的影子突兀地多出一截细长凸起。
郝悦的指尖无意识着紫外线灯挂件。
当罗辰替她拂去肩头的合欢花瓣时，那截异常影子正巧消失在校工推来的保洁车阴影里。
晚餐时分，赵同学把番茄酱挤成傅里叶波形推给孙同学。
食堂吊灯突然频闪三下，郝悦猛地攥紧罗辰的手腕——她今天第三次动用危险首觉时，正看见他书包侧袋露出半截暗金色信封。
实验楼顶的夜风掀起信封边缘，钢印压出的克莱因瓶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罗辰摸到内页凸起的盲文时，郝悦别在他衣领的紫外线灯突然自动亮起，在两人脚边投出环状摩尔斯密码光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