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前夕,霁州城南“天工染坊”的晾布架上,一匹素纱忽地无风自燃。靛蓝火焰中,布匹未成灰烬反而显出血色纹路——竟是二十年前漕运司失踪的押银路线图。染工掀开布匹的刹那,尸体从染缸中浮起,浑身皮肤被剥去,替换成织满南疆密文的丝绸,心口钉着半枚青铜纺锤,刻纹与九皇子别院地砖的蛊虫图腾如出一辙。---
### **丝市博弈**
结案后的晨市,五人扮作胡商混入西域丝绸集市。沈知微指尖拂过一匹波斯金线锦,突然捏住商贩手腕:“这经纬线用的是江南官造技法……阁下是工部逃匠?”
林照水假意挑选香药,药粉悄然撒向布匹缝隙——靛蓝蛊虫卵遇热爆开,惊得驼队嘶鸣。顾闻钟趁机撬开货箱暗格,翻出卷鱼鳞密信;裴昭的红缨枪横扫间,惊飞的沙雀翅下飘落半片青铜齿轮,齿纹与染坊纺锤严丝合缝。
染坊的茜草汁染红了青石板,苏砚辞的判官笔挑起一缕未燃尽的丝线。琉璃镜片映出丝芯内的螺旋金箔:“南疆‘织魂蛊’的虫丝,遇血则硬如钢丝。”他劈开晾布架的榫卯,暗槽内滑出本泛黄船籍,“七年前沉没的‘沧澜号’货船残骸……打捞记录显示舱内有三十口空银箱,但工部账目却记为‘满载赈灾银’!”
林照水剖开尸体腹腔,银针挑起冰蓝色虫茧:“寒髓蛊的茧壳……正在吞噬脏器生长。”她掀开丝绸假皮下暗藏的脊椎骨,七个针孔在龙骨穴排成北斗状,“‘七星引脉术’被改为养蛊阵,针孔是虫丝穿刺的出口。”
后院染池突现漩涡,裴昭的红缨枪刺穿浮木,枪尖勾起青铜锁链。顾闻钟的千机匣弹出绞盘,拽出的铁笼里蜷着十五具绣娘尸体——每具尸身的耳垂穿着青铜顶针,舌面烙着前朝《织造录》残页,墨迹遇染液显出血色航道图。
“是失踪的织造局典簿。”沈知微的软剑挑开残页褶皱,浸入茜草汁后浮现密文,“标记的暗礁群……正是靖远侯战船沉没的‘鬼牙湾’!”她指尖点在图纸漩涡处,“这里本该有座灯塔——当年户部声称被海盗劫毁。”
**织机旧魇**
染池倒影中,苏砚辞恍惚看见父亲自焚那日的书房。烧焦的《织造录》残页上,血指印圈住的正是此刻航道图的位置……那句“天衣无缝”,原是嘲讽贪腐织就的弥天大谎!
林照水触摸青铜顶针的凹痕,药王谷禁地的织机声骤然清晰。师姐被虫丝勒断脖颈时,织就的半幅《七星引脉图》……竟与尸体假皮纹路完全吻合。
**丝刃杀局**
染坊梁柱突然崩裂,五人坠入布满青铜纺机的密室。三百只蛊虫随织梭飞射,虫丝如刀刃割开布匹。裴昭旋身舞枪成轮,枪缨绞碎飞梭;顾闻钟的千机匣弹出铜梭阵,金属撞击声震落毒鳞!
“乾位经轴有血锈!”苏砚辞闭目听梭,判官笔猛然刺向壁龛织女像左眼。机关崩裂的刹那,纺机中升起青铜棺椁——棺面蚀刻的星图与血色航道图重叠,缝隙渗出混着银粉的靛蓝黏液。
暗影中闪出个驼背染匠,手中染杵首击林照水后心:“你们不该翻二十年前的旧账……”裴昭的枪尖贯穿其右腿时,染缸中腾起的蛊虫己引燃硝石。爆炸气浪掀翻青铜棺的瞬间,沈知微扑向棺内玉匣——匣中半枚虎符与户部侍郎的漕运印信严丝合缝!
残阳如血,五人立在焚毁的鬼牙湾灯塔遗址。苏砚辞从灰烬中拾起半截焦黑纺锤,轴心嵌着的青铜齿轮与沉船银箱纹路契合。林照水将毒液残渣撒入海潮,凝出的“山河”二字遇月光扭曲成南疆文——译作“窃国”!
顾闻钟青铜棺上的织纹,忽想起父亲屠城前的呢喃:“天衣纵可织,人心漏千疮……”
夜潮拍岸,裴昭独坐残桅。她将父亲的断枪穗抛入漩涡,却见水下浮起无数虫丝银锭——那些缠死万千船工的“天衣”,正在深海织成一张巨网,悄然笼向皇城的琉璃金瓦。而九皇子别院的暗室内,半幅未完成的血色星图正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