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来新亚己经一年零三个月，新元服装厂终于走上正轨。除了给老杨加工皮草，我们自己跑市场也接了不少订单。
我和英子为了工作方便搬到厂子里住，食堂解决了一日三餐，剩下的时间就是无休止的忙碌——选布料、盯质量、跑订单。缝纫机的嗡鸣声从早到晚，像一首永不疲倦的进行曲。
英子和老杨的婚外情愈发明目张胆，她经常夜不归宿。好几次我想劝她，话到嘴边又咽下。毕竟老杨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得罪不起。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我这满身罪孽的人，哪有资格评判别人的人生？世事皆有定数，何苦费思冥想？放下执念，一切随缘吧。想到这里，我轻轻叹了口气……
最近楚云鹏常来厂里，我们默契地保持着距离。他眼底的深情让我慌乱，却又能恰到好处地止步于朋友界限。他帮我解决过不少麻烦，也总是强调说这是房东该做的。这种克制反而让我不再抗拒和他的交往。
端午这天，老杨和楚云鹏来厂里过节。英子叫上成子开车去买熟食和水果，说是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她前脚刚走，老张后脚领进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香奈儿套装裹着的身躯，翡翠镯子碰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女人一步冲到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啪！啪！"两记耳光甩在脸上。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掌心的刺痛让我想起王虎误会时的那个耳光，命运真是会开玩笑。
"雅芳，你干啥呢？"老杨蹦起来拉住女人。我这才缓过神——原来是老杨的媳妇！幸亏英子不在，不然非打出人命不可。
"你怎么找到这的？有没有素质，打人家卢总干什么？"老杨不依不饶地抓起老婆的胳膊作势要打她。
我赶紧摆手："杨哥，先坐下，都别激动……"
"我跟着你们车来的！"雅芳指着老杨鼻子骂，"大过节的不回家，原来在这陪狐狸精！"她大义凛然的样子，连我都觉得骂得在理。手指上的钻石戒指闪着冷光，像把锋利的刀。
"嫂子，您比我大十多岁，就算怀孕也该先问清楚吧？"我按住老杨肩膀示意他坐下，"杨哥有家室，我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缺，不至于当第三者吧？"我给老张使个眼色示意他去门口拦住英子，她要是这时候回来，非跟雅芳打起来不可。
楚云鹏突然站起来，食指在雅芳面前晃了晃："老杨，这就是你媳妇？换成别人我早抽她了！"他太阳穴青筋突突首跳，白衬衫袖口蹭到烟灰缸，落下几点灰渍。
雅芳哇地哭出声："云鹏你怎么帮外人说话？要是诗颖在这，早把这个狐狸精给打死了！"泪水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眼线晕成两道黑蛇。
"你别跟我提她！"楚云鹏大吼一声，"我们离婚都快一年了！我爸都被她气到脑淤血瘫痪……"他重重跌进沙发，胸口剧烈起伏，白衬衫下的胸肌轮廓若隐若现。
雅芳愣住，停止哭声："离婚了？诗颖没跟我说啊……"她抚着翡翠镯子，突然指着我和楚云鹏："哦……我知道了，是你追这个女孩吧！"
"她还好意思提？"楚云鹏冷笑，"她跟你一样，天天闹得鸡犬不宁。我爸临终前还念叨不让她进祖坟……"他突然闭紧嘴巴，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话。
气氛尴尬到冰点。雅芳变脸比翻书还快，突然拉住我的手强颜欢笑："误会误会，今天纯粹是误会！我做东，大家一笑泯恩仇，开开心心过个节！"她肥厚柔软的手掌带着温热的汗意，一把拽住我的手。
老杨生怕英子回来撞见，连推带搡地把我们塞进车里。车像逃命似的飙出去……
到了仙人醉酒楼，我们各怀心事地等着上菜。楚云鹏盯着菜单的眼神像是要把纸看穿，服务员递来的湿巾被他攥成一团。好不容易点完菜，楚云鹏去洗手间，身后跟回来一个女人——他前妻张诗颖。
我不禁感叹，多么"美好"的一天，电视剧都拍不出这效果……
这个女人身着黑色连衣裙，勾勒出曼妙曲线，只是眼角的细纹注定她一辈子都会为感情而苦难。
"看吧！"楚云鹏指着我，"这就是我新处的对象，看完赶紧走！"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像绷紧的琴弦。
"挺快呀，刚离婚就找下家啦？"张诗颖尖叫着，抄起一杯茶泼在我脸上。我来不及躲闪，满脸都是茶叶。茶水在米色连衣裙上晕开深色斑点，像幅抽象画。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楚云鹏要打人的手，尖叫道："都住手！"不到两小时连挨两个女人的揍，任谁都会崩溃。
我带着杀气盯着张诗颖，强压怒火，低沉地说道："你们己经离婚了，你现在涉嫌寻衅滋事，我可以报警。"我故意搂住楚云鹏的胳膊，指尖触到他手腕剧烈跳动的脉搏，轻蔑地看着张诗颖说："别在这指手画脚的，一年前你就失去资格了。一个女人最悲哀的不是失去家庭，而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别拿无知当任性，我不是打不过你，而是不想让楚云鹏的前妻被人笑掉大牙。请你出门右拐，该去哪去哪！"我潇洒地给她指了指大门，这个动作让我看起来既强势又洒脱。
张诗颖愣了几秒后，狠狠地瞪了楚云鹏一眼转身跑出去。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像一串急促的鼓点。
"这饭没法吃。"我抓起包往外走，楚云鹏默默跟上来。从饭店出来我才发现雨丝斜斜飘着，打湿的头发黏在脖子上凉飕飕的。命运啊，连老天都替我悲哀了。
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没有说一句话。车开进厂子，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
回到办公室，我锁上门，放倒沙发床。此刻我需要释放，忘记所有克制与挣扎。
我脱光衣服躺在沙发床上，对着惊呆的楚云鹏轻声说："哥，过来……"
他从惊呆中清醒过来，温热柔软的嘴唇覆上来时，我仿佛看到了林强的影子。舌尖纠缠间，这些年的孤寂像是找到了出口。他的手掌抚过我的脊背时激起一片战栗。
"元元，我爱你……"他低喃着，热气喷在耳垂上。
我堵住他的嘴："哥，抱着我……"那一晚，我如同妓院里的，宣泄着身体和精神的欲望。
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交缠的肢体上投下条纹。楚云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蝴蝶的翅膀。我轻轻推开他，穿上皱巴巴的连衣裙。镜子里的女人嘴唇红肿，眼神却异常清澈。
"后悔吗？"他撑起上身，肌肉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
我扣上纽扣，突然笑了："后悔的话，昨天就不会锁门了。"指尖抚过他锁骨，我却不知道明天该如何应对这场情感。
楚云鹏突然翻身压住我："卢元元，你到底要什么？"瞳孔里有细碎的光，像揉碎的星辰。
我勾住他的脖子，在耳边轻声说："要你……"窗外的麻雀突然惊飞，扑棱棱撞在玻璃上。此刻我身体快融化了，但还有一丝理智在提醒我：所有的都是暂时的，时间长了，再恩爱的情感也会变得麻木厌烦。我只想抓住当下，不想经历那些油盐酱醋的琐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