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中,林恬舒笑眯眯地凑到了姜杳身边。
“要是这时有画师画下他这副模样就好了。”她盯着还在抹泪的姜燃,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你哥真有这么感动?”
“不。”姜杳淡然道:“我猜只是因为他刚收到了一顶绣着‘王’字的虎皮帽子。”
林恬舒一愣,紧接着笑出了声:“噗哈哈哈哈,那很神气了。”
少女们顿时笑闹成一团。
陆景吾站在长廊角落,目光灼灼,虚化人群,眼底只聚焦着最中央那道身影。
是了,世间一切烦恼合该离她远去。
他的小殿下会永远耀眼,永远如昭阳般热烈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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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淡淡的月纱温柔地覆盖了南靖的土地。
万籁俱寂,唯有金麟城中心的高台之上灯火辉煌、万人空巷。
随着一声悠长的钟鸣,几朵细小的火星腾空而起,瞬间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幅流动的画卷。
如银河倾泻,似凤凰涅槃,或高或低,错落有致。
百姓仰望夜空,时而爆发出难以自制的惊叹欢呼。
“凤凰!是凤凰形状的烟花!”
“到底是什么节日,我看着竟比上元节、中秋节的阵仗还大!”
“这你都不知道?昭阳郡主今天及笄,皇上早早就吩咐工部和礼部大办呢!”
“如此盛况,恐怕连皇子、公主们的生辰宴都无法相比。”
“毕竟老镇国公当年为南靖立下了犬马功劳,皇上仁慈,怎能不重视忠臣遗孤?”
“可我听闻西北鼠疫,国库亏空,北穆那边和氏羌......”
“不过是场小小的瘟疫,安抚难民、拨款赈灾的事是朝廷该考虑的,我们小老百姓何必杞人忧天?”
“金色的荼蘼花!好美!”
所有人的目光霎那间都被头顶绚烂绽放的烟花吸引,林恬舒坐在望月楼视野最好的天字号茶室里,眸子晶亮、一眼不眨地看着窗外盛景。
“吱——”
身后的木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林恬舒视线一转,便看到了姜燃那张黑得快滴出墨的脸。
“呐。”他没好气地把手里小兔子形状的糖人递给女孩。
林恬舒轻笑一声,拉长尾音道:“真是麻烦姜小公爷跑一趟啦。”
听她这么说,姜燃的表情才勉强多云转晴。
“谁惹到你了?诶,杳杳呢?”林恬舒疑惑地歪了歪头,“她不是闹着和你一起去的吗?”
“被拐走了。”
“拐走?那还不赶紧......”
话说到一半,林恬舒才反应过来。
若姜杳真出了事,姜燃必定比谁都着急,哪还有心思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
想起近日总跟在自家嫡长闺身后的那位质子,林恬舒对姜燃的异常了然于心,嘴角不禁泛起揶揄的笑意。
“嗯,杳杳还是有眼光的,我看墨奴也不错。”林恬舒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挑眉道。
姜燃瞬间跳脚:“他哪里不错!论相貌,论能力,论家世......”
林恬舒不语,眉眼弯弯地舔糖人。
果不其然,姜燃说着说着就泄了气。
“倒也......确实说得过去。”
他悲愤欲绝地得出了这个结论,一时间只想从窗户跳下去。
事实上,被“拐走”的某只猫猫己经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老哥抛之脑后。
城郊钦天监的观星台是金麟城最高的建筑,此时正逢官员休沐,西下寂静无人,只有不远处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的烟花在屋檐之上升腾、消散。
蒙住眼睛的黑布被男人轻轻解开,登高望远而得来的壮丽景色让姜杳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踩着结实的瓦片,她刚要向前半步,就发现陆景吾的手依然牢牢地锢在自己腰间。
唔,此情此景......
坏心思+1。
姜杳眯起眼睛,忽然佯装害怕的样子娇呵道:“大胆匪徒,还不快放了本郡主!”
戏精上身的小姑娘让陆景吾身形一顿。
他抿了抿嘴角,肩膀轻颤,胸腔随之传来低沉的闷笑。
“匪徒?”
陆景吾语调慢条斯理,站在她身后微微低头,绵长的呼吸暧昧地喷洒在少女颈间。
“墨奴好心带殿下来视野最为宽阔的观星台赏夜景。”
“左手拿着殿下没吃完的糖人,右手还要护您周全,却被殿下说成是那胆大包天的匪徒......”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杳理不首气也壮:“谁叫你方才那么突然地出现,吓了我和哥哥一跳。若是诚心邀请本郡主前来赏景,完全可以温言细语......”
“啊!”
话音未落,姜杳便惊呼出声。
陆景吾手臂稍稍用力,就将她拉回了自己怀里。
炽热的体温透过华贵柔软的布料传来,烫得姜杳心尖一抖。
“嗯。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看来我不坐实这匪徒的名号都有些可惜。”陆景吾声音低醇如酒。
“你......”
“小姐贵为郡主,身上定然带着不少好东西,我得仔细找找才行。”
扶在女孩腰间的大手慢慢上移,也不知最后停在了哪里,惹得姜杳眼尾染上了一抹薄红,呼吸都急促起来。
陆景吾不管她作何反应,唇瓣轻贴在那白皙的耳垂上,一点点地碾磨。
“这不是......就找到了么?”
他声色微哑,指尖在即将被采撷而下的浆果上慢吞吞地转圈。
姜杳眼里水光粼粼,低低细细的嘤咛从唇间泄出来。
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陆景吾把这几乎要站不住的小姑娘拨正身形揽在怀里。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袭来,陌生的潮涌使得气氛升温。
姜杳全身发麻,任由这混蛋贪婪地搜取着自己的气息。
他动作虽温柔,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仿佛在宣告所有权。
“杳杳......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男人的话消失于缠绕的唇舌之间,姜杳迷迷糊糊地应下这句话,却没细思其中深意。
烟花绚烂,夜色浓稠。
金麟城的喧嚣还在继续,皇族宗室同样沉溺于这繁华奢靡之中,似乎无人在意明天或更远的将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