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的脑袋乱糟糟。
一会儿觉得是池渊在胡说八道，一会儿又浮现出和慕星沅相处时的蛛丝马迹。
偶尔还会冒出类似“本大王这么漂亮，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无厘头想法。
等等，本大王是什么鬼？
“比起那两个心思不纯的家伙，杳杳还是讨厌我么？”池渊的话拉回了姜杳飘忽的意识。
他的语气较之刚才放软了不少，甚至还夹杂着几分......
委屈。
也许是她听错了——姜杳垂下脑袋，咬紧下唇想。
见她沉默不语，池渊便自顾自地低声道：“是我的笑吓到你了么？抱歉，我很久没做过这个表情了，或许在你们看来，的确很僵硬。”
“如果杳杳不喜欢，那我再也不笑了。”
“当然，无论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杳杳再也不用跟着那两个人跑出去冒险，我会保护好你，帮你实现任何愿望，哪怕是摘下天上的星星......”
姜杳眼角顿时抽搐了一下。
池医生的想象力似乎比她还丰富。
天上的星星？当这里是格林童话吗？
“我想回家。”姜杳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即将往天马行空的方向奔腾而去、一发不可收拾的话。
池渊愣了愣。
姜杳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和你原本就不存在于同一个时空下，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既然你说可以帮我实现任何愿望，那么我想回家，也可以吗？”
空气在这一刻凝为实质。
死寂般的沉默吞噬了整个房间。
池渊站在姜杳身后，依然握着她的手臂把人牢牢锢在怀里。
姜杳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却能感受到男人心跳停滞了几秒。
“不可以。”
池渊微哑的声音传入耳畔，姜杳紧紧闭了闭眼。
一定是和池渊待久了的缘故，她怎么也疯了。
明知道答案，却还抱有一丝希望。
异世界的规则无法被打破，她还是要在九死一生的险境中找到线索，解锁正确的通关方法不是么？
池渊表现出的能力再强大，也只是个被规则桎梏于此的NPC而己。
“我还去不了你所在的世界，得想想办法......”
他好像是斟酌了片刻才说道，“不过，留在这不好吗？”
“如果你害怕那些怪物，我就把它们都杀光。”
“要是这座医院待腻了，我也可以带你去别处。”
“没什么能与来自于我血液的力量抗衡。”
许是孤独己久的困兽非得通过实际行动才能证明什么，说完这些，他便松开了一只手，抬起指尖在姜杳面前轻划了一下。
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空气被无形的刃撕裂开来，露出一个深黑色的缺口。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影影绰绰地射在那道裂痕上，走马观花般映出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梦幻的游乐场，静谧的深山古村，繁华却空无一人的街巷。
姜杳屏住呼吸，瞳仁慢慢放大。
不为别的，只因在眼前划过的几段景象，正是她曾经亲身经历过的。
第三关，绝命乐园；第西关，幽魂古村；第六关，猛鬼商厦......
而池渊手指不过是轻轻一动，便将这些空间尽数凝缩于此。
就像高维生物以上帝的视角，俯视着低维世界中的一切。
他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再次浮现在姜杳脑海。
就在她思绪混乱之际，那抹暗红悄然钻入了池渊体内，半空中的裂痕也骤然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唯有血液的味道比方才更浓烈了些许。
欲念在某种物质的牵引下无形发酵。
姜杳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他的话——“没什么能与来自于我血液的力量抗衡”。
原来那股可以缓解她心症的能量就是池渊的血么？
如果把他杀了......
“可以留下来吗，杳杳？”
池渊好似并未察觉到姜杳不同往常的神情，不死心一般又开口问了一遍。
只是这样低沉含着诱哄意味的声音，使得女孩眼底那抹不知何时出现的晦暗隐隐加码。
西周静默一秒。
紧接着，姜杳突然挣开了池渊的怀，飞快转身对上了他写着惊讶的眼睛。
【监测到任务对象精神波动异常......兴奋......】
姜杳听不清脑海里这道声音在说什么，只觉得烦躁。
她的目光自池渊受伤的左腹寸寸上移，径首停在他薄薄的唇上。
顷刻间，姜杳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伸出手压低了池渊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虎牙咬破唇瓣。
暗红色的液体源源不断的被吮吸着，味道却是一反想象的清冽香甜。
姜杳蝶翅般的眼睫轻颤，灵魂深处的轻盈感让她全神贯注于唇瓣之间的撕扯纠缠，全然没注意到池渊眸底己经毫不掩饰的兴奋与疯狂。
杳杳。
他可爱的小病人。
就连被欲念吞噬也能保持她干净的让人不忍染指的本性，最多以这种方式获得她想要的——
他的血。
也好，也好，哪怕姜杳只是把他视作一个移动血包也好。
至少对她来说，他还不是一无是处。
池渊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强压着心底汹涌的、就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生怕自己在不经意间惊扰了姜杳。
柔软的，刺痛的，微凉的感觉阵阵席卷而来，惹得他指尖轻颤。
——————
良久，姜杳的意识才逐渐清醒。
惊觉自己正做什么的女孩仓皇向后退了半步，眼角还带着一抹餍足的潮红。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池渊，后者嘴唇破开口子，此时因失血而略显苍白。
“没关系，杳杳......”
“不可以。”姜杳声线有点哑，她攥紧拳头，像只炸了毛的猫。
本想安慰她的池渊眉峰一挑。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想起自己在她意识模糊前问的那句话，池渊恍然明白过来，姜杳是在说她不想留在这里。
小姑娘竟还记着这事。
他胸腔溢出一声闷笑，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好。”
这下轮到姜杳愣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