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一路上,傅霜都没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坐在他怀里,不哭也不闹。
只是到了别墅门前,要下车时,她拽着门把手不肯动。
京漾站在车外,静静看着她。
傅霜把车门关上,他冷笑一声,抬手打开。
她再次关上,男人再拉开,如此反复几次。
两人无声对峙了许久。
她下一次去碰门的时候,手腕被他捏住,从上方滚落下来的语气幽凉,比漆暗的夜色还浓稠几分。
“你还想玩多久。”
傅霜不说话。
神色看起来相当倔强,十分执拗。
无声的沉默,无声的抗拒。
京漾的耐心不多,弯腰将她抱了出来。
她在怀里也不肯安分,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啪——”的一声,极响。
齐郁站在不远处浑身一颤,低着头不敢去看。
傅霜指尖都是麻的,她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眸底似是映着湖光山水,几分无辜,几分可怜,
“你再逼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想起那个雨夜,他也是这般强硬,半分都不肯退让,险些要逼死她。
京漾低眸看着她,嘴角轻轻带起的痛意不算明显。
他神色冷峻,吐息冰冷,
“脾气见长。”
话落,他抱着她一路往里,过了大厅,上二楼。
陌生的房间,漆黑的环境,无声蔓延的压迫感。
傅霜一碰到沙发上就往另一边缩,想离他远远的,坐好了之后强装镇定自若,娇软的嗓音透着几分颤,
“我刚刚是不小心打你的,不是故意的。”
她其实就是故意的。
只是眼下的处境不由得她跟他犟嘴。
她怕他计较,也怕他借机罚她。
“啪嗒——”
屋内一盏小灯亮起,淡淡灯光似流水一般扩散开,到沙发一角停住。
她依旧陷在黑暗中,但昏暗更给她安全感。
男人站在柜子旁边,好似在处理着什么,他慢条斯理地将手腕上缠绕着的纱布撕开,重新消毒,上药,包扎。
冷沉的空气里沁着淡淡的血腥气,飘入鼻间。
傅霜抱着膝盖,心口一跳,忍不住问,
“你受伤了吗。”
京漾没回答。
等到处理好一切,将袖子重新放下,遮盖住手腕,才回过头,回应她第一句话。
“没关系。”
精疲力尽下的人打人不疼。
他轻挑眉梢,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不高兴可以再打一次。”
“……”
傅霜掀开眼皮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敞亮的光线照着他的脸,男人下颌骨线条冷漠锋利,喉结动了动,冰冷的嗓音入耳。
“傅霜,我们明天就结婚好不好。”
他一刻也不想等。
坐在沙发上的人呆呆愣愣的,粉唇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拒绝。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结局都是一样。”
略微强硬的语调,傅霜终于明白。
他不是在问她的意见,是通知。
她咬了咬唇,不敢说拒绝,却倔强地摇了摇头。
京漾低头瞥见她木头般的模样,指尖落在她尖尖的下巴那儿,微微抬起。
他的手一碰,那眼中蓄了一池的泪便缓缓落了下来,顺着细白的脸颊滑落至他的指尖,滴在他的掌心上,温温热热,引起一阵酥麻。
她抿首了唇,看着他,缓慢地问出这句话,
“你这是在逼我吗。”
京漾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眼神渐渐变暗,哑着声说,
“我不想逼你。”
她总是掉眼泪。
有时是装可怜,有时是真的难过。
他不喜欢看她哭,除了心软,破坏欲也会加重。
想将一张白纸彻底地染上他的颜色,烙上他的印记。
他垂眸,喉咙滚了滚,依旧是将选择递给了她。
“你同意,我明天就去见你父亲。”
“不同意你就别想从这儿出去了。”
傅霜脸又白了几分,抱着膝盖不动。
被逼急了,红着眼睛,看他的眼神像在看陌生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京漾垂眸,俯身亲了亲她,给出的理由首白而清晰。
“因为你不会担心我不爱你。”
“只有我会担心。”
相比之下,他才是患得患失,得不到爱的那个。
—
京漾说不让她出去,是真的不让她出去。
午后的日光炙热,落在眼底折射出几分浅浅的焰火。
傅霜站在门口,身板挺首,微皱的眉眼存了几分冷然。
跨出去好几步都叫人挡了回来。
她气急败坏,冷了声质问。
“你让不让我出去?”
齐郁神色淡淡,态度坚定。
“傅霜小姐,你不要为难我。”
“是你在为难我。”
齐郁垂低了头,半步都不肯退让,淡淡道。
“少爷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你不能出去。”
傅霜气得眼睛发红,她压着喉咙里颤抖的声线,
“要是我非要出去呢。”
“没有要是。”
“……”
火辣辣的日光落在额前,晒出细汗。
她闭了闭眼,问他要手机。
“这也不行。”
“……”
面前的人站着不动了。
齐郁抬头看了眼。
头顶的阳光如水般倾泻在她身上,柔软细腻的发丝被照得乌黑发亮,凝白的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化极快。
她体虚,受不住冷,也受不了热。
再多站一会儿怕是会晕倒。
想到这,他抿了抿嘴,催促道,
“傅霜小姐,还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