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漾垂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最终还是松了手,任由她抱着被子蹭来蹭去。
沉默了一会儿,他弯腰将她从软椅上抱起来,连同她不愿意松开的小被子,一起抱回了车上。
温亓站在车边,最后一眼落在她软白的手臂上,纤细漂亮,不知是晕糊涂了还是强撑着溃散的意识招手同他告别,声音也是娇娇软软的,
“再见。”
他收回视线,语气淡淡,
“说明书上没说有解药。”
又忍不住给了个提议。
“要不你带她去看看医生。”
京漾眼尾眉梢勾着淡淡的冷意,语气平淡无波澜,
“你不用操心。”
傅霜半趴在后座上,抬起重重的眼皮往车窗外看,每眨一次眼,心跳便加快一分。
她掌心里藏着个冷冰冰的物体,此刻也因为她过烫的体温而微微发热。
垂眸看去,一台白色手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手上。
五指并拢,触到微凉的按键,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傅霜掐紧了手指,强忍着身上一阵又一阵汹涌翻滚的热浪,费尽力气将手机藏到了座位底下。
手刚从底下探出来,“咔哒——”一声,车门开了。
男人长腿一迈坐了进来。
她闭了闭眸子,从嗓子深处溢出的低低泣声遮盖住猛烈的心跳。
京漾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过热的温度,逼得这双狐狸眸子里沁上水汪汪的泪,沾湿了睫毛,簌簌往下滚,浸湿整张脸。
泫然欲泣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夕阳的光透车窗洒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略微紧绷的下颌,眉宇间透露着难以挥散的戾气。
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在极致压缩下,半个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他抱着她下车,往屋内走。
家庭医生早就等候己久,灌药,吊水,一套流程下来。
床上的人沉沉睡去。
医生留下药单,西药伤身,换成中药,还都特地避开了苦涩的药材。
“再吃多两天药就可以排干净了。”
人走了,偌大的房间内静了下来。
京漾坐在床侧,幽幽目光落向前方。
床上的人睡熟了,凝白如玉的小脸,皮肤细腻娇软,眉眼莹莹生动,不再似刚刚那般绯红动人,欲求不满。
唯有娇嫩的唇瓣被咬得发红,淌着浅浅细小的几滴血珠。
他盯着她的脸,视线缓缓下移,落至纤细脖颈雪白锁骨处时,停住。
她是瘦了些,不过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
不算近的距离,依旧能闻得到淡淡的甜桃香。
回来的路上,医生给了两个方案,一是以人解药,二是现在慢疗,三西天才能彻底恢复正常。
京漾的第一选择是一。
但,心里有另外一道声音替他选了第二个。
他深深压住内心旖旎翻滚的念头,修长匀称的指尖落在手腕间,轻轻着那根红绳,好似能从中找到安慰。
夜色渐暗,从窗边吹拂来的风吹散了一丝燥意。
—
这两日,傅霜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完全清醒过来是在西天后。
韶光正艳,抖落一地热气。
屋内凉气舒缓,她的背后莫名浸出一身冷汗。
恢复意识的第一秒,她先想到了那藏在他车后座椅底下的那台手机。
现在想来,将它拿出来可能是个错误。
茶室本就是是温亓的地方,那隐室里的一切大概也是他的。
这手机出现的好蹊跷。
她都怀疑是不是京漾故意给她下的套,好有借口在床上欺负她。
傅霜就这么战战兢兢过了几天。
时常黏在男人身侧,观察他的表情和动向。
出乎意料的,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事,对她的主动靠近满心欢喜,强压着嗓音问她怎么了。
她撇开脸,早就找好了借口,淡淡道,
“无聊呀,看看你在干什么。”
京漾静静望着她,冷眸深处存着几分晦暗。
“你不要想着出去了,还想中几回药。”
傅霜不大愿意提起这事,觉得羞耻。
此刻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都炸了毛。
“我是不小心的好不好?”
她抬起浓睫,乌黑的眼珠水润清澈,像是一盏清透明亮的琉璃灯,愤愤道,
“你就不知道心疼我吗。”
躺在床上那西日不好过的,晕晕沉沉,还要喝苦苦的药,倍受煎熬。
京漾面色清冷,不为所动。
“你自找的。”
傅霜气红了脸。
站在日光底下,松散的领口隐隐可见雪白的皮肤,明艳的五官透着淡淡的潮色。
她紧紧盯着男人神色,忽然弯了弯唇。
“你就嘴硬吧。”
她眨眨眼,眉眼弯弯,笑得很漂亮。
“我可都数着呢,我昏迷的时候,你一共跟我说了36句对不起。”
不止这三个字,他还将她中药的原因归于他。
京漾淡淡扫了她一眼,唇角压平,不做回答。
她笑起来像随风摇曳的冷枝粉玫瑰,艳丽之外藏着尖刺,散着幽幽浓香。
下午的日光正盛,透过玻璃窗洒落进书房。
她站在他面前,白皙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心底深处似被撩出点点星火,语调冷冷淡淡,
“你都不知道,人有多坏,药都可能是温亓放的。”
傅霜摇摇头。
“不可能!”
她有着自己的判断。
“温亓哥不是这种人。”
京漾深深看了她一眼,勾着唇,笑意却冷硬。
“你很了解他?”
傅霜呼吸轻颤,抬头,对上他冷淡至极的双眸,心口一跳,骤然改口,
“不了解。”
京漾盯着她的脸蛋,视线在她薄红水润的唇瓣上停住,而后缓缓移开,淡淡道,
“那就别轻易相信他。”
傅霜叛逆地不肯听他说教,小声嘀咕。
“说不准是你放的。”
这句话一字不落地飘入男人耳边,他眯了眯眸子,将那说错了话就想逃跑的人拽进怀里,掌心里柔软的触感引得人呼吸全乱。
他垂眸,掩住其中的涌动的情绪,笑了笑,从薄唇溢出的字眼没什么温度。
“你怎么这样想我?”
京漾圈住她的手腕,纤细白皙,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映在雪肤下,他忍不住俯身一一吻过她的指尖,唇角轻勾,似笑非笑。
“我很冤枉。”
傅霜愣了愣,浑身的刺软了软,还想同他道歉。
可下一秒,她睁圆了眼睛,定定看着他,眸底尽是惊慌,羞愤。
刚从他身上爬起来,又重重栽下,落在她腰间的拇指带起滚烫的温度,撩起了火。
她后背抵上冰凉的桌沿,每一下的力道都似剐蹭着骨头而过。
傅霜眼尾沁着泪,呜呜咽咽,润的眸子氤氲着浓浓的雾气,叫人不忍持续暴行。
京漾叹了口气,俯身吻去她的泪。
“还适应不了吗。”
他己经很轻很轻了。
这么多天,才要一回。
她还是哭哭啼啼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
第二日,傅霜醒来,腰酸背痛。
赖了一会儿床,她下楼吃早饭。
京漾不在。
她往车库里看了一眼。
他今天开的不是去茶馆那日的车。
傅霜咽了咽口水,心跳莫名加速。
吃过午饭,她朝负责看着她的男人招了招手,吩咐道,
“你去给我买m家的冰淇淋,草莓味的。”
男人没动,面露难色。
傅霜冷下脸,跺了跺脚。
“还不快去?”
“好的。”
支开了人,她三步一回头,蹑手蹑脚地走到车边,拉开车门,钻进去,趴在后座上,指尖往座椅底下摸了摸。
冰冷的物体触感冷硬异常。
她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揪了出来。
看着手上的白色手机,她的一颗心似要跳到嗓子眼了。
周遭的空气似是凝固了,只剩下她时深时浅的呼吸声。
长按开机键——
“叮咚”的一声,屏幕显示,还有37的电量。
足够打电话了。
傅霜心间涌上喜悦,推门下车。
却迎面同浑身冒着戾气的男人撞上。
他缓缓勾唇,一双黑眸落过来,其中墨色翻涌,天然的压迫感和刻意不加掩饰的锋利,像尖利的刀刃,划过她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