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年十一月初八,大雪。
长安城的大雁塔披着重霜,李焕的六獬豸玉符在《百工科举条例》上投下六边形影子。距 "百工印" 启用己过月余,春杏绣制的匠人考生衣冠正在分发给各地贡院,却在 "工户子弟应试资格" 条款旁,发现御史台侍御史张铣的墨批:"技艺卑贱,难登科场。"
"监丞大人," 龟兹织毯匠人的儿子艾尼瓦尔攥着断指银笔,颈间的獬豸纹银坠是春杏亲手所赠,"安西都护府说,我们龟兹匠人属 ' 杂胡 ',不能与汉儿同考。" 他袖口的迦陵频伽鸟刺绣,正与春杏新制的 "丝路考生" 纹章相映。
卯时初刻,御史台的獬豸铜钟突然敲响九响 —— 这是科举监考大臣紧急集议的讯号。李焕抱着西域匠人联名状闯入贡院,发现除了知贡举官,还多了波斯商团推举的监试官,他手中捧着的,是大食哈里发致宪宗的亲笔信,羊皮纸上用金粉画着獬豸与商神之眼的合纹。
"李监丞欲坏千年科举制?" 张铣的官服绣着工整的卷云纹,袖口却藏着与当年崔主事同款的北斗暗纹残迹,"《孟子》有云 ' 劳心者治人 ',岂容织工之子执卷?" 他的目光扫过大食来信,"莫非要让蛮夷笑我朝纲常崩坏?"
李焕忽然展开江淮漕工老周的孙子周正的试卷,漕渠星谶图被巧妙融入策论:"大人请看," 他指向 "漕运改良" 条下的苜蓿纹密注,"周正用织工的经纬思维解《禹贡》,说 ' 治河如治丝,乱者需梳,淤者需浚 '—— 这难道不是治国良策?"
春杏适时呈上用龟兹银佛头熔铸的 "知白守黑" 笔架,獬豸与迦陵频伽鸟的合纹托着十二支狼毫:"这些笔用十二国匠人断指银饰做笔帽," 她的指尖划过笔架,"每支笔杆刻着《考工记》名句,难道圣人之言,独独排斥匠人?"
易卜拉欣的商团则抬来波斯学者的赠礼,三十卷用粟特文翻译的《唐六典?匠人条》,每卷卷首都绘着獬豸守护织机的插画:"波斯的贤哲说," 他的护身符与六獬豸玉符并列,"技艺即智慧,匠人即哲人。"
当老宦官王承恩代表大明宫送来宪宗的朱批试卷,贡院考官们突然集体起立 —— 卷面正是龟兹匠人之子艾尼瓦尔的《西域匠人考》,宪宗用飞白笔在策论末批道:"傅说版筑,伊尹庖厨,圣人岂以职业分贵贱?"
未时三刻,李焕在贡院明经科考场外,看见艾尼瓦尔正用织毯梭在准考证上刻獬豸纹。"我阿爹说," 少年的眼睛像克孜尔石窟的壁画般明亮,"梭子不仅能织毯,还能刻下匠人的名字。" 他刻下的 "艾尼瓦尔" 三字,笔画间藏着龟兹星龛的北斗暗纹 —— 却不再是分银的符号,而是智慧的密码。
申时初刻,春杏带着各国匠人代表闯入殿试现场,每人手中捧着的不是笏板,而是各自的技艺瑰宝:波斯织工的獬豸纹丝毯、吐蕃锻匠的触邪纹铜鼎、江淮漕工的漕渠星图竹简。"陛下," 她的泪痣在烛火下闪着光,"匠人之子的答卷,该用双手与头脑共同书写。"
最震撼的是周正的殿试对策,他当场用断指梭杖在竹简上刻出《匠人兴国论》,每道刻痕都对应着《唐律》的匠人条款:"臣闻," 他的声音响彻大殿,"长安的砖,是匠人烧的;丝绸之路的锦,是匠人织的;连陛下的獬豸玉符,也是匠人雕的 —— 为何匠人的子孙,不能成为治世之才?"
宪宗忽然起身,解下腰间的十二道獬豸玉穗:"朕今设 ' 百工科 '," 玉穗轻放在周正的竹简旁,"凡能通一艺、明一理者,皆可应考,不分士庶胡汉。" 殿内匠人代表突然集体跪下,用各国语言齐呼 "触邪",声音震落塔尖积雪。
黄昏时分,李焕站在大雁塔下,看着匠人考生们将姓名刻在塔身砖缝。春杏正在教艾尼瓦尔辨认砖上的前人题名,忽然发现某块青砖内侧刻着极小的獬豸纹 —— 那是十年前分银案中失踪匠人的暗记,如今被新刻的考生名字覆盖。
易卜拉欣的商团在塔基种下苜蓿与梭梭树的共生林,说这是丝绸之路的智慧之根;李之涣带着举子们,将考生们的策论刻成石碑,碑额 "雁塔星名" 西字用十二种字体写成;而春杏,则开始绣制新的贡院帷幕,上面绣着各国匠人共同书写的 "公平" 二字,每笔都由獬豸角尖牵引。
更鼓初响时,李焕独自登上大雁塔,看着匠人聚居的崇仁坊亮起成片的 "智慧灯"。春杏的新绣样在风中舒展,那是她连夜赶制的 "百工登科图",十二名不同民族、不同国度的匠人子弟,捧着经卷与工具,在獬豸的注视下踏上金銮殿的台阶。
长安城的月光照亮雁塔题名碑,李焕摸着新赐的七獬豸玉符 —— 因创立百工科再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