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二年七月初七,乞巧节。大理寺的獬豸铜像被泼了靛青,李焕的十二獬豸玉符在《边镇缺甲弹劾状》上投下破碎的影子。距《商税永制》颁布不过月余,十七州节度使联名上疏,称商税首达制导致甲胄短缺,契丹铁骑己在幽州边境滋事。
"李少卿推行的苛法," 户部侍郎李绛的官服绣着新补的山纹,袖口却藏着逆鹰教暗纹,"让边镇无甲可备!" 他扬起《甲胄缺额表》,"范阳、成德等镇的锻模被废," 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如今连修补甲胄的匠人都找不到!"
殿内旧吏的咳嗽声再次响起,这次混着金吾卫的靴声 —— 他们竟抬来三具被攻破的边军甲胄,内衬的断指暗纹在荧光粉下显形:"陛下请看," 李绛指向甲胄缺口,"这些甲胄," 他故意忽略暗纹,"都是按李少卿的商税永制打造的!"
李焕正要反驳,杜佑明匆匆闯入,手中的《军器监密档》还滴着雨水:"陛下," 他的皂色官服沾满泥点,"所谓甲胄缺额," 展开泛黄的账册,"是军器监旧吏私扣商税银," 红笔圈住 "锻模余利" 条目,"与商税首达制无关!"
宪宗的目光在甲胄暗纹上停留,忽然想起幽州锻作坊的断指税单。"李卿,"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朕命你暂卸大理寺少卿之职," 他的朱笔在弹劾状批下 "停职反省","前往江南道任盐铁转运副使," 目光扫过李焕震惊的脸,"漕渠 retly 连失十万石,你去查查。"
未时三刻,李焕在朱雀大街遇见易卜拉欣的商团,驼队正运载着《商税永制》译本前往波斯。"大人莫急," 波斯商人的护身符在胸前摇晃,"大食哈里发说了," 他压低声音,"商神之眼永远看着长安。" 话未说完,金吾卫己押着春杏的平纹社匠人经过,他们因 "私铸触邪铁砧" 被治罪。
酉时初刻,李焕在崇仁坊看见春杏,她的银梭上缠着靛青布条:"哥," 她的泪痣沾着雨水,"平纹社的匠人," 递出染血的税单,"被说成逆党," 税单上的 "技艺分级" 条目被撕烂,"他们要毁掉所有按技计税的账册。"
更鼓响过五通,杜佑明的密信送到驿站,蝇头小楷写着:"旧党己控制翰林院,欲毁《贞观商税残卷》—— 此去江南,或可寻得当年太宗亲批的《漕运匠籍诏》。" 李焕摸着案头的十二獬豸玉符,角尖的缺口像极了大理寺被泼的靛青。
元和十二年八月十五,中秋。江南道的漕渠泛着腐臭味,李焕的八獬豸玉符(停职降秩)在《漕粮失踪牒》上结着水锈。他站在高邮湖畔,看着漕工们用断指血在船帮画獬豸 —— 这是平纹社匠人传来的暗号。
"副使大人," 漕运使陈少游的官服浸着霉味,袖口的北斗纹己被苜蓿线覆盖,"漕粮连失三月," 他递出的账单上,"匠人押运" 条目被涂改成 "军户押送","都是因为商税改革断了漕工生路!"
李焕的验毒针在账单缝隙轻点,针尖泛出与分银案相同的靛青色 —— 漕粮失踪处,竟标着 "丙三邸店" 的暗记。他忽然想起杜佑明的提醒,展开从长安带来的《漕运匠籍诏》残页,太宗皇帝的朱批赫然在目:"漕工之籍,当计漕粮之稳,勿计手足之完。"
未时三刻,李焕带着漕工闯入湖心岛,看见被私扣的十万石漕粮正在装船,船身刻着逆鹰纹与北斗合璧的暗记。"陈大人," 他的玉符在漕粮上投下冷光,"这些粮食," 指向粮袋上的断指印,"本是匠人按技计税的成果," 声音突然提高,"却被你折成了分银的砝码!"
更鼓响过西通,当李焕将漕粮失踪案的证据呈给淮南节度使,却发现对方袖口绣着与李绛相同的逆鹰纹。他忽然明白,旧势力的反扑早己超出长安,从中央到地方,分银案的暗网正在重新编织。
元和十三年正月初一,元日。李焕在江南道的治所收到杜佑明的快马急报,附来《商税永制》被篡改的条文 ——"万邦共验" 条被删,"技艺分级" 条被改为 "按指计税"。他望着案头堆积的漕工断指状,忽然在某份诉状里发现关键证据:漕粮失踪的暗记,竟与十年前父亲追查的甲胄案相同。
这一日的长安,宪宗皇帝看着李焕从江南送来的漕粮账册,终于发现旧党阴谋:他们借边镇缺甲弹劾李焕,实则在江南私扣漕粮,试图重演分银案的暗网。"传朕口谕," 他的朱笔在《复李焕官职诏》批下,"擢升李卿为淮南节度使," 目光扫过窗外的獬豸铜像,"让旧党看看," 声音里带着冷笑,"朕的獬豸,折角仍能触邪。"
长安城的暮鼓响起时,李焕站在江南漕渠边,看着匠人用耐火砖重建漕运码头。砖面的獬豸合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就像他胸前的玉符,虽然缺了角,却依然能照亮暗网。他知道,当旧势力以为折断了獬豸角,却不知,真正的触邪之角,任他们如何弹劾、如何篡改,也无法折断。
这一夜,李焕在江南道衙署写下:
獬豸暂折角,非为困蛟龙。漕渠清淤日,便是复角时 —— 待我携江南漕粮归,再与旧党论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