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三年八月十六,丁卯。星槎岛的锻模工厂内,李焕的二十獬豸玉符与父亲遗留的断符终于合璧,双符相击发出清越鸣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枭。阳光穿过破漏的屋顶,在李林甫的 "断指税密典" 上投下利剑般的光束 —— 那是用匠人血写在锻模内侧的罪证,字迹遇光后显露出粟特文密写:"以指为锚,铸银为网,星象所至,万代臣服。"
"大人," 韩晔捧着《星槎岛分银总账》的手在发抖,"密典里的 ' 星象所至 '," 他的指尖划过 "长安"" 洛阳 ""怛罗斯" 等地名,"正是烛龙七座的分布坐标。"李焕的验毒针在密典边缘轻点,针尖泛出与十年前父亲血案相同的靛青色:"李林甫在开元年间," 声音里带着对历史罪人的愤恨,"就通过波斯商路," 望向易卜拉欣,"将断指税银输送至大食," 指向锻模,"再用赚来的钱财," 目光扫过密道,"贿赂长安要员。"
更鼓响过三通,神策军抬出三百余具断指骨。春杏的平纹社匠人跪在骨堆前,用苜蓿草擦拭指骨上的星象刻痕:"这些匠人," 她的银梭挑起块碎骨,"生前被刻上 ' 贪狼 ' 星位," 声音里带着泣血的痛,"死后还要成为星象仪的基座。"
易卜拉欣忽然指着锻模内侧的凹痕:"李公请看," 他的波斯弯刀刮下一层银锈,"每道凹痕对应着断指税的分赃比例," 刀光映出 "丙三" 字样,"这是烛龙七座的分银代码。"
未时三刻,星槎岛监的密室被攻破。李焕在暗格里发现十二具鎏金断指坛,坛底刻着 "李林甫"" 宇文泰 "等名字,每具坛中都泡着防腐的断指 —— 那是烛龙首座的" 星象命魂 "。
"原来所谓首座," 李焕的玉符压在坛口,"需要用断指维持星象迷信。""不止如此," 韩晔递来从坛底查获的《烛龙更替录》,"首座暴毙后," 他的声音里带着惊觉,"可通过断指血祭," 指向坛中液体,"将星象之力转移至继任者。"
长安城的暮鼓响起时,李焕在星槎岛码头设立临时法场。三百名参与断指税的岛民跪在触邪纹旗下,李焕展开宪宗密旨:"烛龙余孽操控星象、戕害匠人," 声音里带着司法官的威严,"本使奉陛下旨," 双獬豸玉符在夕阳下闪光,"着即拆毁星象仪,永绝断指税。"
匠人们挥舞着触邪纹工具冲入场内,易卜拉欣的商团点燃耐火砖炉,将星象仪部件投入熔毁。春杏的银梭系着羌族织工赠送的羊毛绳,划破象征 "贪狼" 星位的锻模:"这一梭," 她的声音里带着复仇的快意,"替父亲,也替所有匠人!"
锻模熔毁的热浪中,李焕忽然注意到炉灰里露出的半截令箭 —— 那是宇文泰的逆鹰纹令箭,与宪宗潜邸的 "玄武" 印如出一辙。他终于明白,烛龙组织之所以能渗透皇权,正是利用了唐代使职差遣制度的漏洞 —— 首座通过担任监军、市舶使等要职,将断指税嵌入制度肌理。
子时初刻,星槎岛的罪恶遗迹被尽数焚毁。李焕望着海面漂浮的星象仪残骸,忽然想起阿尔?花拉子米的话:"文明的进步,不在于星象预言,而在于匠人能否自由地握住工具。" 他转身对韩晔下令:"将密典与断指骨送往长安," 声音里带着对制度改革的决心,"本使要在早朝时," 望向大明宫方向,"用这些罪证," 摸向双獬豸玉符,"为《匠人法理诏》铸基。"
春杏的银梭在夜空中划出弧线,平纹社匠人点燃的触邪纹灯笼随波逐流,宛如海上浮动的法理星辰。易卜拉欣的商团奏响波斯琵琶,粟特水手唱起新编的歌谣:"獬豸双符镇星槎,断指毒火化尘沙,法理如潮涤旧恶,匠人开眼看新霞......"
长安城的子夜钟声中,李焕在船舱内写下《星槎岛平叛奏疏》,附页夹着李林甫密典的拓片。他知道,当这些罪证呈给宪宗,必将掀起一场席卷朝野的制度清洗。但此刻,他更担忧剑南道的春杏 —— 王承业虽伏诛,但其党羽仍可能利用 "土风旧俗" 阻挠改革。
"大人," 神策军斥候突然闯入,"剑南道急报!"李焕接过密报,只见上面用苜蓿汁写着:"蜀锦坊复燃星象仪,匠人集体自断其指。" 他的瞳孔骤缩,意识到旧势力正在用极端手段制造 "天怒" 假象,试图动摇法理改革的根基。
"备马," 他对韩晔下令,"明日一早赶回长安," 声音里带着对新危机的警惕,"同时传信春杏," 摸向银梭,"让平纹社控制织锦坊," 望向剑南方向,"绝不能让星象迷信," 握紧双獬豸玉符,"再害一条人命。"
春杏在剑南的织锦坊内,正用触邪纹护指为匠人包扎。她忽然收到李焕的密信,银梭在烛火下划出坚定的弧线:"哥放心," 她对平纹社匠人下令,"我们的触邪纹," 指向新织的法理锦缎,"比星象仪更坚固。"
李焕的船队己扬帆起航,他望着逐渐远去的星槎岛,双獬豸玉符在胸前发烫 —— 那是父亲的遗志,也是千万匠人的期待。他知道,这场制度之战远未结束,但至少,在星槎岛这个罪恶的起点,法理的曙光己经冲破了千年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