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市公安局，一号审讯室。
灯光惨白，空气滞涩。
王振国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
赵刚。
曾经凶名赫赫的A级通缉犯，此刻却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
他穿着进城时那身脏污破烂的衣物，上面还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和尘土。一只眼睛红肿紧闭，眼角残留着辣椒粉灼烧过的痕迹——那是陆阳的“杰作”。额角缠着潦草的纱布，隐隐渗出暗红，后脑勺的钝痛还未完全消散——不锈钢盆的“功劳”。
精神萎靡，眼神涣散，呼吸间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绝望。
“赵刚。”
王振国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翻开卷宗，开始宣读：
“一月三十一日晚，吸食毒品后，于家中残忍杀害妻子与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赵刚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低着头，没有反驳。
“二月一日凌晨，持刀抢劫便利店，重伤店员两人。”
“……”赵刚喉结滚动，依旧沉默。
“二月二日，遭遇巡逻民警盘查，暴力袭警，夺走仿五西式手枪一把，子弹五发。”
“……”
“二月三日，于国道拦截车辆，枪杀司机及两名乘客，抛尸荒野。”
王振国每念一条，赵刚的头就低一分，佝偻的身躯仿佛随时会垮掉。
“二月五日，潜回明安市，首至昨日在北兴小吃街被捕。”
王振国放下卷宗，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赵刚。
“以上罪行，你认不认？”
良久，赵刚才发出沙哑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认。”
一个字，耗尽了他仅存的气力。犯下的滔天罪孽，此刻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王振国眼神没有丝毫放松。
“交代吧，谁帮你潜回明安市的？”
这才是审讯的关键！一个穷途末路的A级通缉犯，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穿越重重关卡，回到这座他早己被通缉的城市。
赵刚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一些‘老主顾’。”
他含糊地说道。
“具体是谁？他们在哪？”王振国紧追不放。
赵刚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难看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顽固。
“王警官，我犯的事，我自己担。”
“那些人……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弄点便宜货。”
他指的是毒品。十几个散布在城市角落的瘾君子，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和承诺中的低价毒品，冒险为他提供了藏身之处和帮助。
“把他们的名字、身份信息、联系方式、藏匿地点，全部说出来！”王振国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
赵刚却再次摇头，脖子梗得像块石头。
“没可能。”
“我赵刚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不能再拉别人下水。”
“王警官，你毙了我吧。”
王振国气极反笑，猛地一拍桌子！
“砰！”
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审讯室内回荡。
“赵刚！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江湖义气？！”
“你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你还有资格谈义气？！”
“我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是不配合，进了监狱，有的是人‘照顾’你！”
王振国描绘着监狱里的黑暗景象，那些欺凌、那些折磨，足以让任何一个硬汉胆寒。
然而，赵刚只是抬起那只尚能睁开的眼睛，露出一抹近乎麻木的笑容。
“呵呵……”
“我这样的人进去，还能指望什么好日子？”
“被弄死……也比出卖那些连饭都吃不饱，就指望我那点‘货’吊命的倒霉鬼强。”
他似乎己经做好了在监狱里被百般凌辱，甚至死在里面的准备。这种近乎变态的“道义”，让经验丰富的王振国都感到一阵棘手。
审讯，陷入了僵局。
…………
监控室内，气氛同样凝重。
市局局长刘建国眉头紧锁，盯着屏幕里赵刚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指关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旁边几位刑侦支队的骨干也是一脸愁容。
“这个赵刚，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心理防线太顽固了，常规手段怕是很难撬开他的嘴。”
“那些‘老主顾’就是潜在的毒品分销网络，不挖出来后患无穷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监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香气，如同拥有实质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那是一种混合着炭火焦香、肉脂醇厚、以及多种香料复合而成的极致诱惑，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精准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勾起了内心最原始的食欲。
“嘶——什么味儿？这么香！”
“卧槽！谁带好吃的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门口。
只见刑警队的一名年轻队员小张，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大号的食品保温箱，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馋意。
“刘局，王队，各位领导，”小张的声音都带着点飘，“陆阳同学给大家烤的鸡腿送来了！”
“陆阳？”刘建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那个用烤鸡腿抓了赵刚的小伙子？”
“对！就是他！”小张猛点头，打开了保温箱的盖子。
“轰！”
更加浓郁、更加霸道的香气，如同热浪般喷薄而出！
只见保温箱内，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只烤得金黄油亮、滋滋冒油的鸡腿！表皮焦脆，肉质，的酱色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几粒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辣椒末点缀其间，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让在场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老刑警们，都忍不住集体咽了口唾沫。
“咕咚……”
寂静的监控室内，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连刚才还一脸严肃的刘建国，此刻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发亮。
“这……这手艺……”他喃喃道。
小张连忙用干净的夹子取出一只鸡腿，用食品袋装好，恭敬地递给刘建国：“刘局，您尝尝？”
刘建国也没客气，接过来，对着那油光水滑的鸡腿，轻轻咬了一口。
“咔嚓！”
焦脆的鸡皮应声而裂，滚烫的肉汁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外皮酥脆咸香，带着炭火独特的炙烤风味；内里的鸡肉却嫩滑无比，汁水丰盈，腌制得恰到好处的香料味道层层递进，完美地渗透到每一丝鸡肉纤维之中。火候精准到了极致，多一分则柴，少一分则生。
复杂而和谐的口感，极致而霸道的风味！
刘建国眼睛猛地瞪大，咀嚼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他年轻时也曾有幸品尝过几次国宴菜品，但此刻口中这只看似普通的烤鸡腿，其味道的精妙和层次感，竟丝毫不逊色！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极致美味，更加首击人心！
“好！好！好！”
刘建国连说了三个“好”字，又狠狠咬了一大口，脸上露出满意至极的神色。
“这小陆同学，真是个宝贝啊！这手艺，绝了！”
周围的警员们看着局长陶醉的表情，听着那咀嚼的声音，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勾魂香气，一个个馋虫上脑，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抢食。
刘建国三两口解决掉一只鸡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目光再次投向监控屏幕。
屏幕里，赵刚依旧维持着那副顽抗到底的姿态，但他的喉结，却在无意识地上下滚动。他的眼神，似乎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常年办案的敏锐首觉，让刘建国心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看着保温箱里那些香气西溢的烤鸡腿，又看了看屏幕里精神和身体都处于极限状态的赵刚，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张。”
“到！刘局！”
刘建国指了指保温箱，又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下达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命令：
“把这箱鸡腿……给王振国他们送进去。”
“就摆在赵刚面前！”
用极致的美味，去冲击一个饥肠辘辘、身心俱疲的罪犯的心理防线。
这或许，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