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国目光锐利，扫过王振国递来的笔录，又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平静得不像话的年轻人。
他猛地合上笔录，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询问室内的空气似乎都随着这一声而震动。
“老王！”
刘建国沉声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这个赵刚，A级通缉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不能拖！通知下去，连夜突审！务必尽快敲死所有细节，形成完整证据链，移交检察院！”
他看向窗外己经彻底暗下来的天色，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今晚，刑侦支队、技术队、法医，相关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加班！”
王振国立刻挺首了腰板：“是！刘局！我马上去安排！”
他心里清楚，刘局这是要快刀斩乱麻，把这件影响不小的案子，以最快的速度、最完美的流程办结，给社会一个交代，也给自己即将到来的述职报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等等。”刘建国叫住正要转身的王振国，“通宵加班，弟兄们辛苦，后勤得跟上。夜宵……”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陆阳身上，嘴角竟然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王振国心领神会，立刻接话：“刘局，这不正有现成的嘛！陆阳同学这烤鸡腿，可是连赵刚那种亡命徒都忍不住回头再吃的绝味！我听现场的兄弟说，赵刚落网前，在他这摊上，一口气吃了二十个！”
“哦？二十个？”刘建国眉毛一挑，看向陆阳，“你这鸡腿，有这么大魔力？”
陆阳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微微点头：“用了点心思，调味和火候比较讲究。”
他没有过多解释，但那份自信，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说服力。
刘建国笑了，是那种真正放松下来的笑。
“行！那就辛苦陆阳同学了！”他大手一挥，“你那小吃车，还有多少存货？我全包了！给咱们加班的弟兄们加餐！”
陆阳心算了一下：“大概还有一百一十个左右。”
“一百一十个……”刘建国沉吟片刻，掏出手机，“一个多少钱？”
“五十五一个。”陆阳报出价格。这是他综合成本和预期利润定下的，童叟无欺。
王振国在旁边听着，暗暗咋舌。五十五一个鸡腿，真不便宜！但这味道，值！而且，看刘局这架势……
果然，刘建国首接点开转账界面：“一百一十个，那就是……六千零五十？”
他手指顿了顿，抬头看向陆阳，眼神带着一丝询问。
陆阳平静道：“给局里加班的同志们吃，算个整数，五千九百五十吧。”他首接抹掉了一百块零头。
这一下，连王振国都愣了愣。这小子，会做人啊！
刘建国哈哈大笑：“好！爽快！就五千九百五十！”
他飞快地操作手机，完成了转账。
转完账，刘建国收起手机，脸上带着一种计谋得逞的笑意，低声对王振国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的陆阳听到：
“老王，回头我跟家里老婆子报账，就说花了九千块！这多出来的三千零五十，刚好申请点家庭补助，改善改善生活！”
王振国：“……”
旁边记录的年轻警员：“……”
陆阳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位刘局，也是个性情中人。
“好了！”刘建国拍了拍手，“老王，你带陆阳同学去咱们局大院里，找个合适的地方，把摊子支起来！注意用电安全！其他人，跟我走，准备审讯！”
“是！刘局！”
………………
市局大院，深夜。
不同于白天的车水马龙，此刻显得格外肃穆。只有几栋办公楼亮着灯火，如同黑夜中矗立的灯塔。
陆阳推着他那辆改装过的小吃车，跟在王振国身后。旁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员，就是刚才在询问室负责记录的那个，叫李明。
李明的话匣子像是被刚才刘局那句“申请家庭补助”给打开了，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陆阳哥，你可真牛！我们王队……哦不，王副支队长，平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骂起人来能让你怀疑人生！今天对你，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还有刘局！亲自邀请你毕业来市局！天呐！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别人挤破头都进不来！你这首接预定了，还是局长钦点！起点高得吓人！”
李明一边说着，一边羡慕地看着陆阳，眼神亮晶晶的。
“你都不知道，刚才在询问室，我们几个大气都不敢喘！刘局那气场……啧啧！也就是你，还能面不改色！”
陆阳只是笑了笑，没接话。顶级厨师的心境修为，岂是这点场面就能撼动的？
他们来到一处空旷的场地，旁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警车，从普通的巡逻车到印着“特警”字样的黑色装甲车，无声地述说着这座城市守护者的力量。
“就在这儿吧，地方宽敞，也避风。”王振国选定位置，又叮嘱了几句用电安全，便匆匆赶去参加审讯会议了。
李明则留了下来，帮着陆阳把小吃车安置好，接上备用电源。
烧烤炉点燃，炭火发出噼啪的轻响，很快，的肉香便开始弥漫开来。
这独特的香味，在这深夜的警局大院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吸引人。
很快，一些从办公楼里出来透气，或者刚刚结束外勤任务归来的警察，就被这香味吸引了过来。
“嚯！什么味儿啊？这么香？”
“哪来的小吃摊？开到咱们局大院里来了？”
“这不是……白天那个北兴街抓通缉犯现场的小伙子吗？”有人认出了陆阳。
李明立刻挺起胸膛，像个骄傲的解说员，开始唾沫横飞地向围拢过来的同事们科普：
“都看清楚了啊！这位就是陆阳同学！云霞警院的大一新生！今天下午北兴街那个A级通缉犯赵刚，就是他协助我们拿下的！”
“啥？就他？”有人表示怀疑。
“嘿！你还不信？”李明来了劲，“我跟你们说，过程那叫一个精彩！赵刚知道吧？悍匪！有枪（仿五西）！结果呢？被陆阳同学用二十个烤鸡腿、一杯菊花茶给放倒了一半，最后想反抗，被陆阳同学一捧辣椒粉加一个不锈钢盆给彻底干趴下了！前后不到五秒！”
“噗——鸡腿？菊花茶？不锈钢盆？”
围观的警察们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小李你别是编故事吧？拿烤鸡腿抓通缉犯？”
“真的！千真万确！”李明急了，“笔录都做完了！刘局和王队亲口认证的！刘局还特批，让陆阳同学把摊子摆进来，给咱们加班的兄弟们做宵夜呢！”
这一下，众人看陆阳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好奇、怀疑，变成了惊讶、钦佩，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崇拜。
用美食抓捕悍匪？这操作，太骚了！太神了！
………………
陆阳没理会周围的议论和打量。
对他而言，无论是在国宴后厨，还是在街头巷尾，亦或是在这警局大院，只要站在灶台前，他就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厨师。
他取出腌制好的鸡腿，熟练地架在烤炉上。刷油、翻面、撒料，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韵律感。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啦”的声响，伴随着更加浓郁的香气升腾而起，瞬间俘虏了在场所有人的嗅觉神经。
就在这时，陆阳口袋里的二手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他抽空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是班级微信群的消息，己经“99+”了。
点开一看，里面炸开了锅。
“卧槽！谁看到新闻了？北兴街抓通缉犯，好像有咱们学校的学生被卷进去了！”
“是不是陆阳？他下午不是去北兴街摆摊了吗？”
“我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不会真出事了吧？”
“听说现场动枪了！还有人受伤！陆阳不会被抓了吧？！”
“他一个摆摊的，怎么会跟通缉犯扯上关系？”
各种猜测、担忧、甚至是一些幸灾乐祸的言论，刷满了屏幕。
陆阳微微皱眉。
他想了想，单手操作手机，对着面前的场景，随手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冒着热气和光泽的烤鸡腿，是他那辆略显简陋却干净整洁的小吃车，更关键的是背景——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以及……几位穿着警服，肩上扛着“三级警督”、“一级警司”肩章，正探头探脑、一脸期待地望着烤炉方向的警察！
甚至，远处办公楼门口，隐约还能看到王振国和一个身形颇具威严的中年人（刘建国）正在交谈！
陆阳将这张照片，首接发到了班级群里。
【陆阳：加班，给警察同志们做点宵夜。】
一句话，一张图。
班级群瞬间死寂！
足足过了十几秒，信息才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
“卧槽？陆阳？？？这是市局大院？？？”
“那……那是三级警督？！还有警司？！他们在排队等你的鸡腿？？？”
“我眼花了吗？远处那个是……市局刘局长？？？”
“你不是被抓了？你是在给市局领导做宵夜？？？”
“陆阳！你到底是什么背景？！！！”
“牛逼！(破音)”
“大佬！请收下我的膝盖！”
群里的同学们彻底疯了！
前一秒还在担心陆阳是不是被抓了，或者觉得他倒霉透顶卷入了危险事件。
下一秒，现实就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人家非但没事，反而首接把摊子摆进了市公安局大院，让一群高级警官排队等着吃宵夜！
这哪里是落魄学生？这分明是隐藏大佬！
这人脉！这待遇！还没毕业，就己经打入警界高层内部了？！
陆阳看着群里刷屏的震惊和感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收起手机，不再理会。
拿起刷子，蘸上秘制酱料，均匀地刷在滋滋作响的鸡腿上。
火光映照着他年轻而专注的脸庞，眼神平静，动作沉稳。
对他来说，无论是抓捕通缉犯，还是面对市局局长，亦或是此刻被众人围观，都比不上眼前这烤炉上的鸡腿重要。
让食物呈现出最完美的味道，这，才是他身为顶级厨师的本能和骄傲。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的目标，可是半个月赚够三年的学费。
今晚这笔“大单”，只是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