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一个白发，绑着马尾的女人蹲在二楼控制室里，透过玻璃窗监视着下方的空地。潮湿的冷气顺着脖颈钻进风衣领口。
白发女人就是由里子伪装后的样子。
“朗姆的消息己经传过去了。”耳机里传来悠真压低的声音，“琴酒回复说会准时把人带到，但……”
“但什么？”
“但他额外调了狙击手在周边埋伏。那家伙果然没完全相信。”
这在意料之中，却仍然让由里子头痛。她转头看向角落里被绑在椅子上的朗姆，他现在脸色灰败，左眼下方有一块新鲜的淤青。
“他当然不会相信。”由里子的声音很平静，“但他不得不按朗姆的命令行事，这是组织的规定。”
雨水的声音变大，一辆黑色保时捷356A驶入工厂。由里子声音停住，她手指摸向腰间的枪。
后车门打开，先是一把黑伞撑开，然后伏特加那魁梧的身躯钻了出来。接着是琴酒，银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醒目。
但由里子的目光立刻锁定了被推搡出来的第三个人。
松田阵平。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看出他状态不好。
男人此刻双手被反绑，眼睛被蒙住。他的白衬衫上沾着血迹，嘴角有淤青，但走路时仍保持着一种近乎挑衅的从容。
“朗姆在哪里？”琴酒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由里子按下通讯器的开关，变声器将她的声音转化为沙哑语调：“我在看着你们，琴酒。把人留下，离开。”
琴酒的眼睛眯起，目光扫过黑暗中的各个角落。“这不符规矩。我需要当面交接。”
“你怀疑我的命令？”由里子模仿着傲慢的语气，“还是说，你己经开始不把组织放在眼里了？”
伏特加不安地看向琴酒，后者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就在这时，松田笑了：“看来你们内部也不怎么团结嘛。”
琴酒猛地掐住松田的脖子：“闭嘴，警察。”
由里子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够了，琴酒。把人留下，立刻。这是最后警告。”
持续的沉默，琴酒的手己经移向大衣内侧，那里肯定藏着他的爱枪。时间被放慢。
终于，他冷笑一声，做了个手势。伏特加不情不愿地把松田推向厂房中央的一根铁柱，用特制手铐将他锁在上面。
“我们走。”琴酒转身，“告诉朗姆，他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他转身的时候，由里子看到他向某个方向做了个隐蔽的手势，有埋伏。
保时捷渐渐远去，她没有立即行动，在确认琴酒确实离开后，才对着麦克风说：“清除组，确认外围。”
“有两个狙击手在东侧屋顶。”赤井秀一的声音传来，“己锁定位置。”
“按计划B执行。”
一声消音狙击枪的闷响后，耳机里传来确认：“威胁解除。”
由里子这才快步下楼，砰砰砰的声音响彻工厂。松田阵平靠在柱子上，虽然眼睛仍被蒙着，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接近。
“这次又是谁？”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嘲讽，但依然有力。
由里子没有回答，迅速检查了他的伤势，还好都是可以恢复的伤。她轻轻摘下了他的眼罩。
松田阵平眨了眨眼适应光线，他皱眉看着女人陌生的面孔，心里又涌出熟悉的感觉。“你是…”
“嘘。”由里子将手指抵在他唇上，朝他眨眨眼，“能走路吗？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她蹲下身检查他的手铐。松田手腕上的皮肤己经被磨破，露出鲜红的血肉。她掏出开锁工具。
“早川…”
“不许说话。”她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稳了下来，几秒钟后，手铐弹开。
松田活动着手腕。下一秒，他抓住她的手臂：“小心！”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由里子感到一阵灼热擦过她的左臂，她本能地拔出枪回击。埋伏在暗处的组织成员闷哼一声倒地。
“琴酒果然留了后手。”她咬牙道，“我们得立刻撤离。”
松田阵平盯着她手臂上渐渐渗出的血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你受伤了。”
“只是擦伤。”由里子拉着他向紧急出口移动，“莱伊老师在那边准备了车。”
更多脚步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松田反客为主，拉着她躲到一台废弃机床后面。“你左我右。”他简短地说，眼神锐利，哪里还有刚才虚弱的样子。
由里子惊讶于他的恢复力，但现在没时间多想。她点点头，两人同时翻滚而出，精准地击中两个冒头的敌人。
他们背靠背移动到出口处，由里子按下耳机：“莱伊老师，我们需要接应！”
一辆黑色厢型车猛地撞开大门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滑开，露出冲矢昴冷静的脸：“上车。”
回程的路上，由里子松懈下来。她靠着车厢壁，发现松田正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松田阵平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在她发际线附近轻轻一扯。由里子感到脸上一松，那顶逼真的白色假发被他摘了下来，露出她原本的金色长发。
“还是这样顺眼。”他随手把假发扔到一旁。
由里子撇了撇嘴。
“所以，”她斜眼看向松田，“我们超级厉害的松田警官是怎么查着查着把自己查进组织老巢的？”她故意拖长音调。
松田正用湿巾擦拭脸上的血迹，闻言手指一顿。他转过头，眼睛微微眯起，“你倒是会挖苦我。”
“这叫成长。”由里子耸耸肩，随即因为牵动伤口而龇了龇牙。
松田伸手按住她乱动的手臂：“别动。”他从一旁的急救箱里取出消毒棉，动作意外地轻柔，“你什么时候加入FBI的？”
“谁说我加入FBI了？”由里子任由他处理伤口，嘴上却不饶人，“我只是个路过的普通人…轻点！”
引擎声变得急促，车身轻微颠簸了一下。由里子看到冲矢昴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车速提高。
松田挑眉，棉签在她伤口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有人不开心了。”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由里子瞥见后视镜里冲矢昴眯起的眼睛。她伸手按下车窗控制键，风灌进来，吹散了车厢里若有若无的紧张感。
“莱伊老师，请开稳一点，伤员需要休息。”
